第一千七十七章 顿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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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半年过去。 石柱表面的灵族修行者稀少了许多，玄灵三重境早已闯过前两层，进入了星云深处。 玄灵二重境巅峰的也都接近第一层尽头。 只有晋山余修跟晋山涂乌这类二重境初期，又是借助凝血丹突破的，才会一直停留在千丈高度。 凸起的平台上，晋山余修大口喘息，眉眼赤红，两只拳头紧紧握起。 “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努力，还是停留在最底层……” “老天，你太不公平了！” “余修，放弃吧！”一名来自其他支脉的灵族人说道。 半年时光，这些处于底层的灵族修行者已经彼此熟识，他们亲眼看着晋山余修一次次向上攀登，又一次次跌落下来。 每隔千丈，无形压迫力都会暴涨一截，晋山余修的血脉之力无法承受更高层次的压迫，即使一次次尝试，仍旧毫无结果。 “努力不一定有用，但不努力，肯定没用。”顾修云看了眼同伴，淡声说道。 晋山余修的确很拼命，可惜，用错了方法。 每个灵族人体内的血脉都不相同，晋山余修觉醒的神通分别是祖神之力跟赤玉心，赤玉心可以壮大内腑，也是一门不错的保命神通。 祖神之力配合赤玉心，完全可以将肉身提升到极致。 但他却没有去锤炼血肉，反而埋头净化血脉，修行效果自然事倍功半。 此外，晋山余修的天赋也算不上多好，若非晋山族长赐予凝血丹，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参加千脉法会。 呼！ 一阵风啸传来，晋山余修又冲上石柱。 仅仅片刻，嘭咚声响起，他再次被无形压迫力顶了下来。 “二十年……我就不信，一直登不上去。” 晋山余修紧咬牙关，擦去额头的汗珠，等待心神力量恢复。 望着身旁的灵族，顾修云心中叹息。 如晋山余修这类人，灵族不知有多少，但他们终究是幸运的，生为灵族，一出生就有万年寿元、斗霄境战力。 而那些凡人，终其一生也只有几十年寿命，他们的挣扎，又有几个人看得见？ “这个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晋山余修一直在跟御风、鳞寒比，所以他心有不甘，而御风、鳞寒眼里，只有晋山骷罗……” “前世的我虽然背负诅咒，可说到底，天命族终究比无数凡人强大了许多，十年岁月逍遥人间，已经不亏了。” “凡人之下，还有蝼蚁、蟊虫，世间生命本就有强有弱，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竭尽全力挣脱命运，踏上更高的平台……” 这一刻，顾修云心中闪过无数身影。 其实不只是他，每个生命都在竭力挣脱命运，打破天地束缚，凡人求长生，求功名，求自在，何尝不是在跟命运搏斗？ 如果有一天，每一个生命都能掌握自己的命运，那会是什么景象？ “命运……” 顾修云眼中闪过迷茫。 不知不觉中，天命神通运转开来，这门来自命星盘的神通，此刻开始蜕变，神通之力渐渐跟命运玄妙相融。 无形的力量化作丝线，将顾修云的心神紧紧缠绕。 平台上，晋山涂乌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睛。 四周的灵族人并没有在意，他们或是放弃考验，各自选了一处，默默锤炼血脉，或是如晋山余修一般，不断尝试攀登神柱。 …… 星空残界。 人族真身同样闭上了眼睛，只留下一丝心神维持五行翻天手。 黑白光芒翻涌不定，将身影重重遮掩，阵禁上方的螟蛉尊者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 “人族小辈，居然顿悟了？” 虚空深处，白空泽一脸惊疑，远远的望向西面。 “他已经将命运道提升至七品巅峰，如今再次顿悟，莫非已经堪破规则瓶颈……” “不可能，命运规则何等繁杂，且又是生灵道，想要跨出这一步，需要无穷无尽的命运之力，以他目前的积累，绝对做不到。” …… 棋盘界域。 一个个神教祭司进入小型界空，将开脉境异能者送往各处城池，开设学堂，建造能量基地。 短短十几年，棋盘界域将近三成的地域都被科技文明覆盖。 至于虚空陆地、大型界空，更是出现了许多斗霄境异能者。 长离四宗覆灭后，凭借着四大宗门留下的财富，神教祭司四处租借时空秘境，培养人族。 十几年过去，近百万凡人踏入斗霄境。 对此，许多宗派都有些担忧，甚至有尊者暗中出手，想要压制科技文明的演变，但都没有成功。 顾修云虽不在棋盘界域，还有赤鳞妖尊坐镇。 一难境妖尊，应付这些琐事已经足够。 科技文明的演变，引动无穷无尽的命运之力，沿着冥冥因果涌入顾修云体内。 命运之力无形无相，却让顾修云的命运根基不断增强，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再次陷入顿悟。 顿悟……本就是无尽积累之后，厚积薄发的结果。 …… 通天神柱底层，晋山余修一次次尝试，终于在十五年后，成功闯过千丈关隘，踏上更高层。 与此同时，顾修云睁开了眼睛。 三十丈外，晋山余修正在欢呼，无数次失败并没有击败他，天资不够，血脉驳杂，那就用努力去弥补。 或许仍比不上晋山御风、晋山骷罗那样的强者，但至少曾经努力过。 “真的闯过去了！” 望着三十丈外的身影，顾修云眼中闪过讶色。 以他的实力，可以轻易看穿晋山余修的未来，按理说，此人不可能闯过千丈关隘，但一次次尝试，却让他改变了自己的未来。 心神意志，的确有着惊人的力量。 “我错了，科技文明不是为了命运道，相反，命运道法是为了科技文明，从一开始，我就错了！” “不只是我，诸天尊者、真尊、天机祖师，他们全都错了。” 望着远处的身影，顾修云反而笑出声来。 他一直将科技文明当做参悟命运道的手段，科技文明的演变，只是为了吸收命运之力。 但要知道，每一个生命都是独立的，不是他人的工具。 顾修云渴望打破桎梏，超脱天地，八目神教的祭司不渴望吗？那些凡人不渴望吗？ 每个生灵都在跟命运搏斗。 “命运道法想要完善，就不应该敝扫自珍，如果每一个生灵都能打破命运桎梏，演化出属于自己的道法，他们的道……都将成为我的大道源泉。” 顾修云真正明白了命运规则的方向。 呼！ 他一步踏出，横穿三十丈，来到晋山余修身侧。 “涂乌，你？” 晋山余修瞪大眼睛，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幕。 自己苦苦尝试了十五年，才终于闯过千丈壁垒，对方一直在静坐，为什么能轻易成功？ “很意外吗？” 顾修云笑了笑，“你的天资悟性的确比不上御风、鳞寒，血脉也有些浑浊，但这并不代表你永远不能超越他们，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想要吗？” “机会？” 晋山余修一脸惊愕，不明白对方在说些什么。 “这是一份机缘，也是一场劫难，你若接受，就有了超越御风、鳞寒、乃至骷罗的可能，但同时，你也要承受生死危机，接受还是拒绝，我只给你三息时间。”顾修云接着说道。 “我接受。” 晋山余修深吸一口气，面露决然，与其庸庸碌碌的过一生，他宁可在危机中死去。 “好。” 顾修云伸出手指，一道光华顺着指尖落入对方的心神深处。 刹那之后。 晋山余修心中出现了一门特殊的法诀，这门法诀没有文字，没有符纹，只是一股特殊的波动，他甚至没办法表达出来。 但随着法诀与心神交融，晋山余修竟然看到了自身的缺陷，找到了正确的修行方向。 “原来，我一直都是走错了！” “祖神之力配合赤玉心，应当走纯粹的炼体路线，将血脉之力完全融入肉身，只可惜，晋山氏没有这方面的典籍，让我白白浪费了几千年时光。” 晋山余修低声自语，眼中却放出光芒。 既然已经找到正确的方向，血脉修行便容易了许多，五年时间，以通天神柱的功效，或许能让他突破到玄灵三重境。 就算不能，有这门法诀在手，他也可以转修仙道。 “记住，不要将这门法诀的秘密告诉他人，否则你将有杀身之祸。” 晋山余修耳边传来声音。 他连忙抬起头，却已经找不到顾修云的踪迹。 “涂乌……谢谢！” 晋山余修握紧拳头，心中五味杂陈。 只有经历过无数次的失望，才能明白他此刻的感受，这确实是一份机缘，一份无法想象的大机缘。 …… 通天神柱上，顾修云极速穿行，很快便跨越了四千丈。 以他的手段，改变晋山涂乌体内的血脉轻而易举，仅仅片刻，便让晋山涂乌提升到玄灵三重境。 “我此刻的境界，应该跟天机祖师创建天机阁时相差无几。” 顾修云望着头顶上空，天地隐隐颤动，似乎在警告他。 传授天机神通，只有达到极高层次，才能做到。 当年天机祖师传授天机神通，是为了借门下弟子影响世人，改变世人的未来，同时让他们承受一部分因果业力。 最后，天机阁弟子全部陨落，再也没有一个人能重新踏入仙道，无穷无尽的因果业力，已经彻底断送了他们的修行路。 但顾修云不同。 他传授给晋山余修的是推演六诀，无法演算未来，也不能探查过去，只有一个功效：辅助修行。 有了这门法诀，晋山余修的修行路可以省去很多麻烦，也让他的未来有了无数可能。 但同时，顾修云要为此付出极大代价。 天机祖师对门下弟子是索取，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成道，门人弟子，在他眼里只是工具而已。 八目真尊同样如此。 禅宗、轮回古殿、百圣山……几乎所有宗派弟子，都是将门下弟子当成工具，作为自己成道之路的垫脚石。 只有顾修云不同，他传授的是推演六诀，晋山余修达到什么地步，对他都没有好处。 反而会增加他的因果业力。 这是纯粹的付出。 “每个生灵都有独立的意志，故而命运之道变化无穷，单凭我一人之力，永远也不可能穷尽命运大道。” “只有依靠众生的力量。” “今日我洒下种子，只为了来日那一线机缘。” 顾修云心中低语。 十五年的顿悟，让他看到了另一条参悟命运的大道，借众生之力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