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久远的记忆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惊醒了沉思中的楚楠，被打断思考的他顿时皱了皱眉，看向发出声响的地方，而一旁的凯瑞却是松了口气，想着总算不用再陪这家伙发呆了。 不一会，墙后走出两个人，其中一个是穿着一身华贵衣服的肥胖青年，胸口上戴着的魔法徽章说明着他奥格沃茨国民的身份，他手里拿着染血的鞭子，一边挥着鞭子一边骂骂咧咧的叫喊着。 另一个，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是被圈养的牲畜。 只见那个只能勉强被称为人的身影四肢趴在地上，脖子上戴着一个项圈，项圈前端是一根金属链子，链子的另一端则握在那个肥胖青年手里，很是粗鲁的拖拽着，使得链子发出“叮叮叮”的金属响声，而那个身影则很是艰难的在他的拖拽下向前爬动，证明自己还活着。 惨！ 只有这一个字能够形容那人的状况。 脏兮兮的长发只能隐约看到些许金色，其中甚至还有烧焦的痕迹，比抹布还脏的衣服上满是大大小小的破洞，而裸露出来的皮肤早已看不清原本的肤色，因为上面不是结痂的伤口，就是结痂后又被打烂，血痂与皮肉混杂在一起、血肉模糊得令人反胃的烂肉，趴在地上，脸直接贴在泥泞的土里，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这种状态，牲畜都要比之好上无数倍。 肥胖青年的胖脸上满是细汗，显然把那人拖到这里来费了他不少功夫。 啪！ 又是一下重鞭，打在那人的背上。 “啊！” 身体条件反射之下，那人再次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猛然抬起头，这时楚楠和凯瑞总算是看清了她的脸，然而，除了能判断出那人是一个女性以外，能否看清脸根本没有意义。 因为，她的脸早已被擦破了皮，脸上满是血痕和污垢，根本看不出她原本的模样。 那一下抬头似乎用尽了她的力气，整个身体侧躺在地上，肥胖青年再怎么拽链子，怎么用力挥动鞭子砸在她身上，她也没有再挪动一丝一毫，显然是脆弱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而她的脸对着的，赫然是楚楠所在的方向，她显然看到了楚楠，一对碧蓝的眼眸跟楚楠淡漠的目光对视着。 诡异的是，从她那蓝色的瞳孔中，楚楠没有看到任何怨恨、痛苦、悲伤、厌恶、恐惧，有的，只是让他感到熟悉不已的迷茫，以及隐藏在迷茫中的，某种渴望。 莫名的，楚楠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很久远的回忆—— 【1分钟后，将进行实验体精神抗压实验，请各位研究员做好准备。】 …… 【实验体121号精神崩溃】 【实验体122号脑死亡】 【实验体123号脑死亡】 【实验体124号精神崩溃】 【实验体125号……】 …… 那是一个有着许多精密仪器的研究院，隔着玻璃，能够看到里面十多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正忙碌的在手中的电子板上记录着什么。 在那些研究员面前的，则是一个个闭着眼睛躺在实验维生舱中的，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 他们闭着眼睛，有的面容平静，仿佛安静的睡着了一般；有的则是面目狰狞，似乎做了噩梦。然而将他们隔离的玻璃制舱门上刺眼的红色数据却说明着残酷的事实。 他穿着胸口处写着150的纯白色连体服，面无表情的看着里面成排的维生舱，而在他两侧，站着跟他一样，穿着写有数字的白色连体服的，被称之为实验体的孩子。 不仅仅是容貌，就连表情都跟他一样麻木。 透过玻璃的微光反射，他能够看到自己与他们唯一的不同之处。 眼神。 那种麻木中透着茫然，茫然中透着渴望的眼神。 并非是求生的渴望，而是另一种，想要知道自己究竟为何诞生于这个世界，想要确认自己究竟是为何存在的渴望。 …… “嚯……” 楚楠脸上原本因为被打断思考的不耐之色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发现了某种有趣事物的饶有兴致的笑意。 “真让人怀念啊。” “先生，您在说什么？” 楚楠摇了摇头，没有理他，而是径直的朝那两人走去。 见状，凯瑞犹豫了一下，他认得那个肥胖青年，那是个典型的奥格沃茨流氓，仗着剑姬的威势经常来这里找茬，他实在不愿意跟这种人打交道。 然而想到刚才楚楠对这些卖不出去的平民奴隶表现出兴趣，凯瑞最后还是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打了好几下，见女奴没有丝毫反应，肥胖青年顿时恨恨的把鞭子扔在女奴身上。 “该死的，居然真死了，可恶的奸商，居然骗我说这是花了很大代价才搞到手的女武神，才玩十天就断气的废物算什么狗屁女武神！” 说着，一脸不忿的肥胖青年喉咙蠕动了几下，而后猛的吐出一口浓痰，吐到女奴脸上。 女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而她的瞳孔中，倒映着的，却是逐渐放大的楚楠的身影。 “这下麻烦了，死了的奴隶可不能拿去退货，难道就这么算了么……不行，决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得向司法署报案，告那个奸商诈骗，让剑姬大人帮我把钱追回来。” 肥胖青年喋喋不休的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楚楠的靠近。 “难怪国会上说的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原来问题出在这里啊。” 听到这透着讥讽的搭话声，肥胖青年顿时回过神来。 一抬头，他便看到一个丑陋的男人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紧接着，不知为何，他那满是横肉的脸上才刚刚浮现出来的恼怒之色，在看清楚楠的脸后，陡然转变成了惊惧。 “你……是……是你！！” 国会？ 听到很是随意的说出了一个不得了的词汇，凯瑞顿时一惊，脑海中莫名浮现出昨天听到的某个传闻。 黑发黑瞳黄皮肤的奥格沃茨人……难……难道……这个男人就是…… 想到这里，凯瑞又想起了之前费尔曼交待过的某件事，顿时止住脚步，见楚楠没有注意到自己，便快速转过身，而后用一种对一个胖子而言不可思议的速度飞速朝商会总部跑去。 楚楠自然是不会在意凯瑞的小动作的，他微笑着，看着那个肥胖青年“哦？看来你知道我啊。” “……” 奥斯兰特宫西门的事件早就传遍了整个拉斐尔，而楚楠的容貌实在太过出众，因此，很多拉斐尔的市民只要稍微留神，很容易就能认出楚楠来，更何况…… 肥胖青年那天恰好就在现场！亲眼目睹了楚楠当众施暴，当众侮辱奥格沃茨人，当众训斥首席骑士克雷·亚修，最后居然什么事都没有。 稍微动一下脑袋就知道，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顾问绝对不简单，而他却又如此针对奥格沃茨人，在搞不清楚他的底细之前，绝对谁招惹他谁倒霉。 肥胖青年可不傻，在确定楚楠的身份后，见他继续靠近，顿时朝身后退了几步，毕竟楚楠可是有当众殴打奥格沃茨人事后屁事都没有的光荣战绩的。 “你……你想做什么？！”肥胖青年紧张不已的注视着楚楠，深怕他突然暴起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