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畸变
咔！ 一声轻不可闻的脆响。 李万机眼皮直跳，丝丝冷汗从额头沁出，这是由剧烈疼痛所引发的生理反应，他刚才用右手，将左肩胛骨硬生生给掰折，此时肩膀处呈现出些微不自然的扭曲。 “血脉之力既然是与生俱来，说明这是趋于身体本能的一种因子。” 李万机神魂强大。 面对断骨这种钻心剧痛，即使触发了身体神经系统的应急反应，但在他一念之间就镇压下去。 “而李氏一族血脉传承数百年，其中不乏一些先天血脉稀薄，后天受到刺激，血脉之力暴增的例子，以此可以佐证，只要身继超凡血脉，哪怕再弱，也不是没有机会进行二次本能觉醒……唔！” 咔！ 咔吧！ 一下子掰折左手两根臂骨，即使李万机神魂再强大，也不禁闷哼一声，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挂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 “按照推论，人在遭遇危险或身受重伤时，最容易激发生命潜力，连自我意识都要为身体潜藏的各种原始本能让步。” 李万机深吐一口长气。 他没有自残自虐的奇怪癖好，这时只是为了给身体制造重伤现场。 “虽然有理论支撑，但这种方式太过凶险，要想将已经退化，或者隐性的先天血脉，进行后天激活，谈何容易，现有的个例也是极端情况下的产物，难以复制。” “毕竟……遇到多大的危险，受到何种程度的重伤，才能满足激活条件？” “这是一个未知数。” “如果遇到的危险超出人体承受极限，或者受到了不可逆的重伤害，那就是讹人不成反把自己讹了个半身不遂，比扑街还要扑街。” 这是一个因人而异，即使拿命去填也填不出结果的修行方式。 况且，拥有血脉之力的世家，本身就繁衍困难，就算有心想拿人数去堆概率，也没有那个条件，仅仅是在家族后代成年前，通过一些血脉试炼加以磨砺罢了。 咔！咔！ 李万机左臂的桡骨、尺骨，相继被掰断。 他现在虽然痛到浑身汗出如浆，但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几分自矜：“这种激发血脉的方式，如果常规情况下不开挂，非天命主角不可为。” “但我身负上一世的巨妖之力遗泽，便属于是开挂走捷径了。” …… 时间流逝。 山洞中，一个身体四肢扭曲变形，瘫如死狗的少年，长发被汗水打湿，粘结在惨白发青的脸颊，此时气若游丝，苟延残喘斜躺于一块石壁上。 这时颤颤巍巍举起右臂，猛然一甩！ 噼啪！ 从手肘到手腕，再到手背、指骨，一连串的砸在了身下石壁上，如同竹子被硬生生扭断的声响中，这一根手臂不知道断成了多少节。 “我现在相当于粉身碎骨，再弄下去，恐怕这具身体就要彻底崩溃了……” 李万机轻轻喘着气。 他现在整个人从头到脚，只剩下两颗眼珠子还能转动。 已经痛到麻木的四肢，原本因为充血产生的灼烧感，肿胀麻痒，正在沿着指尖脚尖慢慢开始变凉，而在身体深处，却隐隐传来一丝蠢蠢欲动。 “似乎有点效果……” 李万机若非神魂强大，恐怕都无法察觉到这一丝异样。 “这股冲动，究竟是不是属于血脉之力觉醒的征兆，现在就能进行判断——巨妖之力精华，开始灌输！” 随着他心念一动。 嗡！ 一团紫青色邪异光华，从眉心处浮现，瞬间遍及四肢百骸。 这具受尽非人折磨的身体，在紫青光辉流转间，如同一片久旱沙漠遇到了甘霖，贪婪饥渴的汲取着一切生机。 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本能冲动，忽然清晰了些许。 “嗯？” 李万机瞬间察觉到异样。 在他体内，那些坏死的细胞残渣，不断随着体液从汗腺毛孔中排泄出去，一块块碎骨自动重组联结，在巨妖之力精华的滋养打磨下，迅速愈合，隐隐泛着一层玉石般的青黑光泽。 但奇异的是，这些重组的骨骼跟先前比起来，不仅颜色变了，就连形状长短也变了。 …… 半个时辰后。 “一、二、三、四……二百一十一、二百一十二？” 李万机豁然睁开双眸，里面神光湛湛，极为迫人，可此时却满是惊疑不定：“我身上的骨头，比先前多了六块？” 他在巨妖之力精华的滋养下，身体已经彻底痊愈。 但这个过程，却并非全在他的掌控之中，而是在遵循着身体的一种原始本能，巨妖精华只是起到一个加速强化作用。 “而多出来的六块骨头，原本是骶骨。” 骶骨正常情况下在成年人身上只有一块，此时却一分为七，透过强大的神魂进行内视，李万机感觉这有点像是人体畸变，或者说……残疾。 “不可能！” 他知道，这里面必然存在着一种深层次的原因，大概率的结果，就是来自于这具身体所拥有的尸鬼血脉。 “可惜，那一丝浑身碎骨后引发的原始本能冲动，在身体痊愈后就消失了。” 李万机感觉有些口干舌燥：“难道，这是要让我再来一次粉身碎骨的体验吗……”这时想着，就有几分跃跃欲试。 …… “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 石锅中的肉汤，在炖了数个时辰后，已经是骨酥肉烂，油脂尽皆化为高汤，浓稠如油，散发出一股馥郁鲜香，令人食指大动。 呼啦啦！ 李万机也不怕烫，他这具身体在夺舍之时就经过强化，此时又被二次重塑，现在哪怕是一锅沸腾的开水，也敢直接往肚子里灌，根本不担心烫坏灼伤。 这时如同一头积年老餮，连骨带肉生生嚼碎，就着汤水狼吞虎咽，吃相极其难看。 一大锅肉汤。 放在世俗，可让四五个人饱腹，但在这里不过片刻，就被李万机一人连汤底都不剩的吃干抹净，随后又有点意犹未尽。 但他的肚皮已然溜圆，短时间内无法继续进食，只能暂时按捺食欲。 “这一锅肉汤看似量大，实际上能提供的能量却极为有限，以后还得寻找一些高能量的食材，不然边吃边拉也无法满足日常修炼所需。” 李万机有些怀恋上一世为巨妖时，那些蕴含精纯能量的妖物血肉。 他现在肠胃消化能力极强。 吃饱喝足，不过一时半会，就已经消化的七七八八，随后抖擞精神，准备继续粉身碎骨激发血脉之力。 一回生，二回熟。 经过重塑之后的骨骼愈发坚硬，但李万机的力量也与之俱增，咔吧、咔吧，从手指到肩膀，从脚趾到颈椎，李万机驾轻就熟，一路摧残了个遍。 很快。 李万机就只剩下一条右臂没断，但随着狠狠往石壁上一甩，噼啪！ 顿时整个人彻底瘫了下来，只有胸膛一起一伏，口鼻气若游丝，但他神智却极为清醒，瞬间捕捉到了体内那一股原始本能冲动：“就是现在，巨妖之力精华，灌输！” 嗡！ 紫青色光华从眉心窜出，迅速开始修复这一具残破不堪的躯体。 半个时辰后。 “……二百二十，二百二十二，嗯？比上一次多出了十块骨骼，由原本的髋骨二分为十二得来。” 三次重塑后的骨骼，泛着的青黑色玉石光泽愈发明显，隐隐带有一丝令人心悸的气息。 李万机基本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测。 这种骨骼数量的畸变，绝对属于这具身体的血脉之故，只是当前端倪初现，还无法得知最终会化为什么景象。 但至少，他现在还未感受到超凡之力。 “两次不够，就来十次！” 李万机仗着巨妖之力的遗泽，根本无所畏惧，加上已经看到希望，有了努力的方向，更是兴致勃勃，蠢蠢欲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