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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示威

    枯枝在残风中摇曳,静寂的陵园山上平添了一处新坟,士兵们站在坟前脱帽致敬,萨尔摩则将顾泽懿的警帽连同花环一起放在了坟前,染后站起身来行了个军礼。

    顷刻间,萨尔摩仿佛又回到了年轻的时代,顾泽懿拍着他的肩膀说,我们将来一定要让秞岛强大起来,再也不受别人的欺负。

    可惜的是,顾泽懿还来不及兑现自己的诺言就走了,萨尔摩已经发过了誓要替他找出凶手,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控制住城里的事态。

    “将军,不好了。北街突然爆发示威游行,大量示威者正涌向族长官邸。”一名少尉向萨尔摩汇报道,“我已经加派人手守卫族长官邸,防止群众闹事,但我担心的是随着示威人群的逐渐增多,场面会变得无法控制。”

    “那就再调集更多的部队,不过你的部队要有所克制,以免误伤群众,我随后就到。”

    其余士兵们都遵从了萨尔摩的军令,跟随那名少尉往山下走了,他则寻思着,下一步该怎么办?果然不出伝彗所料,城民示威游行爆发了。想着想着他迈向了下山的步伐。

    要通往北街就必须越过南街,作为休闲区的南街不愧有着浓郁的悠闲气息,刚进入南街的萨尔摩就感受到了这股气息。

    街上的行人虽多,可却让人感觉他们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慢悠悠地买东西、慢悠悠地闲逛,慢悠悠地在赌场豪赌。腾云旅馆的男服务员伸着懒腰来到门前,他今天又必须重复为生存而不得不做的事。因为昨天经理不满他的服务态度而与之争吵,弄到他没有充分休息,现在还是一副愤怒没有发泄干净的可怜样子。

    与旅馆相对的是一间猪肉铺,卖猪肉的汉子正对着几斤腥臭腐烂的肥肉发愁,看来他今天的机械运动不能为在家生病的老母亲换来买药的钱了。卖包子的摊位挤在两栋民房的缝隙之间,小贩声嘶力竭地重复着“包子”这个名词,过了今天他就要被赶出这条街了,只不过因为他的摊位不符合几个地痞所定的卫生标准。铁匠铺的主人也在忙碌着他自己的工作,他身边的助手正百无聊赖的喝着闷酒。

    难以想象北街还在爆发着示威游行,这里却显得异常的安逸,不禁让人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萨尔摩不得不心存疑虑地走进一家酒馆,一方面为满足食欲,另一方面则为了打探消息。

    萨尔摩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从此处望去,街上的一切尽收眼底,同时也能更好的观察店内的其余顾客。他让服务员叫了几个小菜后就陷入了沉思,等待上菜的过程中,又走进几位打扮奇怪的客人。

    一位是身着如火烈鸟羽般火红衣裳的中年女子,一位是身着如幼竹般苍翠衣服的少年,一位是身着如荒漠之黄沙般灰黄短衫的青年男子。他们的头发是黑色的,有着黝黑的双瞳,东方人的脸型,所以萨尔摩料定,这三人定是来自中土大陆。

    三人鲜艳的服饰吸引着店内众人的目光,但没人敢靠近他们,因为这三人眼中分明露着一股冰冷的杀气。他们没有在意周围的人,而是找了离萨尔摩不远的一张四人桌坐下,让服务员叫了一瓶酒,也不叫菜,接着就在小声地商议着什么。

    从这三人走进酒馆以来,萨尔摩就假装着自顾自地喝酒,一边又在暗中观察着三人的举止,依他的经验来看,这三人肯定不是等闲之辈,为听清楚三人谈论的话的内容,他暗施窃听咒,另一只手则不断夹着菜放入口中。

    黄色短衫的男子对绿色衣服的少年说:“No:3,你听说了吗?秞岛北街爆发了游行示威,就是现在。”

    “这我当然清楚,你当我的手下都是吃闲饭的吗?倒是你No:7,就不打算借此事件玩些花样吗?”被唤作No:3的少年笑着回答。

    “我可没那样的恶趣味。”

    见被唤作No:7的黄衫男子拒绝了自己的提议,绿衣少年摊开手道:“也罢,反正我们是为了圣女而来的,秞岛乱成什么样子和我们没有半点关系。”

    “谁说没有关系了?”红衣女子瞪了绿衣少年一眼。

    “哦这样啊?那么红葩姐,你看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绿衣冷笑着耍弄着手中的餐刀。

    “不是早说过了吗?我们在秞岛行动,只能说代号,不能提本名。”唤作红葩的女子显得有些愤怒。

    “行……行……行,这次行动我们都听你的,No:2,还不行吗?”

    “那就好,到时按计划行事,你们可不要给我添乱了。”

    忽然间,代号No:7的男子朝萨尔摩坐着的方向望了望,惊得他赶紧低下头装作吃东西的样子忽悠过去。

    在那人思索的间隙,店外传来了一阵叫骂声,成群手持标语喊着口号的人一簇簇地向北街的方向走去,酒馆内的顾客纷纷向外张望,有的人小声议论着那群示威的人,有的则静静喝着酒,脸上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还有些人就如同那几个中土打扮的人一样跟了过去。

    看来示威的规模已经扩展到了南街区了,难以想象在族长官邸处会是一番怎样的情节,萨尔摩顾不了那么多了,他结了账后,就立即抄近路朝西街赶去。

    族长官邸前聚集着大量人群,他们齐声呼喊着,声势一浪盖过一浪,萨尔摩见状立即让军卫们排成一排,构筑两道防护带,前排由手持护盾的军卫构成,他们随时准备好抵挡情绪失控而冲上前来的群众,后排由持棍棒的军卫构成,以抵御手持兵器的示威群众。

    放眼望去只能看到一片高举过头顶的手,但萨尔摩还是发现刚才在酒馆内遇到的那三人抱着双手,躲在岔口的一个角落,兴致盎然地观摩着这场示威。他盯着那三人不过一会儿,就将全部的精力转移到了维护现场秩序上。

    人群中一位满脸络腮胡子模样的人站了出来,他双手叉着腰一副怒发冲冠的样子对着萨尔摩喊道:“快把族长大人叫出来,我们要为昨日发生的西街惨案讨个说法,此事到底是不是族长大人亲自下的命令。”

    “这位先生请冷静,我是秞岛军的将军,经过我们的调查屠街者乃是一群黑衣人,我敢保证和族长大人没有关系。”萨尔摩作着双手下压的手势,“各位请回吧,此事件我一定会认真调查,还各位一个公道的,请大家放心。”

    萨尔摩话音未落,一支特殊的队伍就从人群中穿行而过,队中尽是妇孺,她们端着自己死去亲人的遗像前行,痛哭不止,人们见状纷纷给她们让道,直到面对着军卫队,她们二话不说,将亲人们的遗像往地上一扔,就冲上前去与手持护盾的军卫队推挪起来。

    军卫们其实也不想伤害她们,可她们就是一个劲的往前挤着,一位老孺就是这样被挤倒在地,示威的人群即刻气炸了,身强力壮的男人们立即叫骂一拥而上,跟军卫们发生肢体冲突,第二队手持棍棒的军卫在护盾军卫的掩护下也冲了出来,和手持武器者打斗起来,支援小队向示威群众释放麻痹弹,待到一些人受麻痹效果影响后,再掏出手铐实行逮捕。

    “大家不要激动……先听我说……”萨尔摩扯着嗓子向人群叫喊,但根本平息不了军卫们和示威群众的打斗,他在酒馆内邂逅的那三人也不见了踪影。

    “大家先住手,听莫某一言。”

    一个沉重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萨尔摩寻声望向人群的中间,便见到莫染拄着法杖,慢悠悠地走到了与他呈一条直线的位置,他顿时握紧了拳头。

    “哦?莫大祭司到处所谓何事?”萨尔摩克制着自己,斗殴仍在继续,并没有因为莫染的到来发生改变,直到他的一句响亮的话语。

    “西街屠街事件,是我下的命令。”

    莫染话语刚落,军卫们和示威群众震惊不已,有些人甚至连武器都掉落到了地上,萨尔摩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他压根没想到莫染竟然会自首,脑中又浮现出伝彗对他的提醒,寻思着这肯定又是莫染的阴谋。

    “真没想到身为万人敬仰的大祭司,竟是如此惨无人道,屠杀这般禽兽的行为只有中土人才干得出来,你太让秞岛的百姓失望了。”萨尔摩大声骂道,他想试出莫染在耍什么把戏。

    “祭司大人,这是真的吗?”那位络腮胡子的示威群众领袖扯着莫染的衣袖质问道,在他的身后,众人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大家稍安勿躁,一切听莫某从头道来。”莫染皱了皱眉头道,“昨日,确实是在下率领信徒对西街进行清洗,实因黑斑病的扩散已经非常严重了,再不加以制止的话,黑斑病将会在整个秞岛内是无忌惮的蔓延,到了那时大家都得死,莫某迫于形势才出此下策,望请大家原谅,但莫某坚信自己的行为没有错,为了秞岛我甘愿受世人的唾弃。”

    “不过特效药不是能够治愈黑斑病吗?为何要平白无故牺牲那么多生命?不以特效药救他们呢?”示威群众的首领神情疑惑地问了句,引得周围一片声音随他附和道。

    “若是黑斑病毒发生变异了呢?”

    众人向着声音的方向望去,见佞采易还是那身显眼的白大褂走到了莫染身边。

    “佞院长,请问你有何指教?”

    “经过我对黑斑病数年的研究发现,此次爆发的黑斑病是以空气传播为主,证明就是死者鼻腔内发现的绿色絮状物,实验表明该物质能与空气发生反应。”佞采易耐心地对示威群众的首领解释道,“由于病毒发生了变异,短期内我是无法研究出特效药的,所以唯一能救秞岛的办法就是将感染源彻底的清除。”

    佞采易提高了声音道:“大家请放心,西街的百姓不会白白的牺牲,他们死去的同时也捣毁了黑斑病蔓延的土壤,他们的死消灭了一种足以消灭整个秞岛围族的可怕疾病。”

    忽然莫染将双膝向前一跪,佞采易赶紧上前欲扶起他:“莫大祭司,你这是干什么?”

    “若各位无法宣泄心头怨气便责罚莫某,一切责任皆由莫某一人承担,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望着莫染的举动,人群顿时哑口无言,人们望着他们平日所敬仰的那个大祭司,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萨尔摩却在心中嘲笑着莫染这出苦肉戏演得真好。

    “不过话说回来,西街的人全死了,你必须为这些死去的人负责。”

    “大将军,你可曾想过,真正该为此事负责的人到底是谁?”面对萨尔摩的刁难,莫染转头质问道。

    “是谁?”萨尔摩示意他起身说话,人们也附和着,对啊……是谁的?诸如此类的声音响彻四周。

    “正是族长大人之女——沈芳璃,那个不祥之人。”

    “你……”萨尔摩伸出颤抖的手指向莫染,见到莫染那装腔作势的神情,他气得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伝彗猜的果然没错,莫染果然以此作为要挟族长大人的筹码了。不过照此情形他又不敢轻举妄动,随着人群中的那句,我早知道,就是她了的声音越来越大,他不知该如何是好,唯有近乎咆哮地吼道:“你有何证据?”

    “大家还记得沈芳璃出生的那天发生的事吗?象征灾厄的白鄂鸟飞临秞岛,几年过后秞岛就爆发了黑斑病,一切只是巧合吗?”莫染笑了笑道,“我夜观星象多年,发现自她出生之日起,次星的光耀始终盖过主星,此乃凶兆,此人的前世必定是触怒了女神才引得神罚,并波及整个秞岛,她就是此次黑斑病事件的本源。”

    “对啊,只要杀了沈芳璃的话,我们秞岛的厄运就不会再次降临了,也就不会发生像屠街如此严重的事件了。”

    人群之中不知道谁说了一句,他的话立即引起了阵阵响应。

    “为了大家,莫某豁出去了,明日我一定说服沈族长,让他交出令爱,施以人祭,以慰神灵。”莫染说罢将法杖往地上一敲以激起群众的声势。

    顷刻间,“剿灭不祥,以血祭天,慰我族人。平息神愤,本源不除,势不罢休。”的口号高响起来,军卫队又加强了戒备防止随时冲入族长官邸的示威群众,可是这回他们所要保护的对象发生了改变。

    萨尔摩留意到了莫染嘴角上露出的危险笑容,像是在警告自己若插手此事,下场定会非常悲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