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二十九章 走吧

    活下去？

    这话对邪云残肢的刺激可够大的，到了这种地步，自己还有活下去的可能？

    “卑鄙的小子，你不用欺骗我，我自知必死，你只是想带走荒幽而已。”邪云残肢虽然很心动，但是他不可能相信楚天。

    “哼，那荒幽我只是顺便带给魔孽大人，得不到也无所谓。不过，你的死活对我来说，更不重要。因为邪云的至尊格必定是我的，没有至尊神格你的，就是一只爬虫，你死不死又有什么关系？

    “所以，只要我心情好，说不定会放你一马。看你刚才的表现，似乎是不想活下去，那我就只有成全你了。”

    楚天冷冷说道。

    听到这一番话，邪云残肢内心动荡，那破裂的心脏狂跳，黑血不断地往外流。

    这个小子，居然当自己是只爬虫！若是他现在还健全，当然会愤怒地冲杀过去。但是这一刻，他心底竟有一丝喜悦。

    因为一旦他被看轻，被对方无视，就有活命的机会。

    “我当然是想活下去的。”

    终于，邪云残肢战战兢兢地说出了这一句。

    “那还不赶紧交出荒幽，顺便把你引动九邪星辰的功法，也给我交出来，这样我便饶你不死。”

    楚天说着，却是转身踏出去几步，伸出手掌，五指之间有神力流转，旋即他往上一抓，便将那悬浮着的邪云至尊格，捏在了手中。

    紧接着，楚天走到跪伏在地的邪云残肢前方，他将至尊神格递到它眼前，“你身为邪云至尊的肢体，本可以光明正大继承神格，只可惜你选错了路，你不该憎恨人族。”

    邪云残肢这一瞬间，全身仅存的一丝力量也消散了，他落寞万分，瘫在楚天前方，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当我诞生的时候，路就已经铺在我面前了，而且是无法回头的路。我的本尊，对人族的情感十分复杂，他既要守护人族，也对人类充满了仇恨，而我所继承的，全是他对人族的憎恨。”

    “哦？我很想知道，邪云至尊为何会对人类产生这么浓烈的仇意。”楚天问道。

    “你还记得那个小屋吧，所谓的第十七层地狱。”邪云残肢平静地说道。

    “当然，这和邪云至尊对人类的恨意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本尊对人类仇恨的种子，是在他年少时种入深心的。很久很久以前，本尊出生在一个山里猎户家，第十七层地狱的那个小木屋，便是他出生的地方。当然，那木屋，是本尊成为至尊之后，用大能力从沙尘世界里搬过来的，一丝一毫都没改变。

    “原本本尊一家，无忧无虑地生活在深山之中，但是突然有一天一头受伤的异兽闯入了他家附近，一群不知来历的武者追寻过来，没有找到异兽，便将本尊一家抓起来严刑拷打，硬要说是他们将异兽偷走了，最终本尊的父母，被那群不知来历的武者双双分尸，他自己被送到矿场当奴隶，仇恨的种子，便在那一刻埋下了。”邪云残肢缓缓说道。

    “对于邪云至尊的遭遇，我表示同情，这世上有坏人，但好人更多，没有必要因为那些丧尽天良的东西，而憎恨整个人族。”楚天说道。

    “你的话意思没有错。”邪云残肢顿了顿，继而说道：“但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思想，会走不同的路，那颗仇恨种子，在他成长的路上无限放大，造就了他邪的本质，正因为邪，他才能沟通到宇外邪星获得强大的力量，从而成功凝聚至尊神格。

    “所以他对人类的恨已经根深蒂固，讽刺的是，当他成为至尊之后，他的灵魂里似乎又诞生出另一种不可抹去的信仰，那便是——守护人族。

    “他不知道这种信仰是怎么诞生的，但是他无法反抗，从此以后，世人就看到了一个亦正亦邪的邪云至尊。其实本尊成为至尊之后，是他最痛苦的一段岁月，每一天都处在煎熬之中。

    “他喜欢杀人族高手，但是杀完之后，他又会痛到发疯，甚至拼命地撕裂自己……我没有继承他的灵魂，不知道具体那是怎样一种感觉。”邪云残肢说道。

    楚天听完这简短的描述，心底突然腾升起一股悲意，他不知道怎么去评价这个邪云至尊。

    “其实我年少时的遭遇，和邪云有些相似。那时候，我比蝼蚁还卑微，养父暴毙，家族打压甚至要杀我，我意外活了下来，还得到了奇遇，从此翻身。不过和邪云不同的是，我心中的仇恨种子，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化开了。”沉默了许久，楚天说道。

    “每个人的路，都是上苍安排好的吧。”邪云残肢叹道。

    “可恶，我竟然在和你讨论人生，看来我是真的要死了，也只有在死之前，才会觉得一切都无所谓，连恨也不存在了。”邪云残肢摇头苦笑。

    “其实我觉得你并非无可救药。”楚天突然说了一句。

    “那你就错了，如果我能活下去，我的路还得继续走，因为我天生就是邪！”

    “或许吧。”楚天淡然应了一声，道：“交出荒幽和九邪神功，我会让你体面地离开这个世界。”

    “体面？”

    “嗯，体面。我会像对待一位让人敬重的老前辈一样，为你默哀，这够体面吗？”

    “嘎嘎，十分有意思，让一个杀我的仇人敬重我，真是够有意思，我答应你了。”邪云残肢干涩一笑，在死之前，这比任何承诺都有意义。

    “荒幽和九邪神功都在大殿的地底，你记好路线……记得实现你的承诺，虔诚地为我默哀。”邪云残肢把进入大殿地底密室的信息传入楚天脑海，接收到这些信息，楚天直接能判断出信息是真实的，因为这道信息是直接从邪云残肢的灵魂里分裂出来的。

    “很好。”楚天十分平静地说了一声，而后转身，向外踏步而去。

    “小子！我还没死，你怎么能走！”

    “我说过，要让你体面地离开，去吧，去宇外流浪。若有一天你会回来，我希望你不要再与人类为敌。”

    楚天的话音从远处传来。

    伴随着那话音飘来的，还有一颗三十六面体的黑色结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