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 病娇七王子
临华殿是七王子博晏的住所。 长风禁足之前,也很少去。 往往都是七王子不远千里来越湖殿找她。说是越湖殿能划船凫水,最是悠然自得。 可秋冬季节的越湖殿就没什么花头了,湖风吹面寒,江南的冬天,湖面又结不成可供冰嬉的厚实冰面。 即便如此,也未能阻挡七王子博晏来越湖殿的热情。 黄贵妃心疼儿子,时不时将自己的玉辇派给儿子代步。 当然,这并不合规矩。 可孔方楚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反而是七王子开始明事之后,自己推拒了。 他喜欢长风这个胞姐,很愿意亲近她。 因为在他看来,这个姐姐是除了母妃以外最亲近的人—— 父王是好多人的父王,而且对他严厉有余,亲近不足。 而母妃,对自己只有一味的溺爱和顺从。 只有这个姐姐,能带领他,指教他,并且面冷心热地维护他。 他永远记得小时候在学堂上,长风为他出头。 并非因为他们一母同胞才与他站在一起,而是发自内心地认可与肯定他。 人都需要被肯定。 可是偌大的王宫,奉承自己的人一抓一大把,可是能真正给自己肯定的人,有且只有长风。 她和母亲长得很像,都生得极美。 但是她们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很小的时候,他便能察觉出母亲对阿姐和他的不同。 当然,七王子将其归因于父亲疼爱姐姐多一些,那母亲自然便会偏爱他多一些。 然而随着年岁的增长,七王子发现事情貌似不是他想象得那样简单。 他一直在椒兰殿养到十岁。 之后他本当搬去六哥的声闻殿同住,可是却给他直接划了间临华殿,虽未正式赐居,但实质上并无不同。 临华殿距离宣明殿和椒兰殿的距离几乎均等。 再看看阿姐的越湖殿,三面临湖,阔则阔矣,却偏得很。 真的想见一个人,又怎么忍心让她住得那么远呢? 直到有一次,他不小心听到了真相: 当年赐居越湖殿看似是荣耀,实则是迁居养病。 阿姐摔下忘荃亭后,虽然醒了,但一连几天高烧不退。之后便有御医诊断出公主得了疫症。 父王母妃听了汇报之后,怕此疫蔓延开来,便下了一道“恩旨”。 至今七王子博晏都无法想象,彼时身心皆被架在火上烤的阿姐,是怎样度过的那段时光。 只可惜他知道的太晚了。 母妃很多事情没有避着他,却有更多的事情是刻意瞒他的。 比如,当年为着他的出生,阿姐曾为他受尽酷刑。 那个秘密往来于椒兰殿的马道婆,在壬平五年的夏天,彻底失去了行迹。 母妃为此担惊受怕了许久,怕是王后一党所为。于是秘密处决了所有见过马道婆的宫人。 之后甚至怀疑过是越来越势大的阿姐,得知了某些消息,而做出的报复。 可谁知道马道婆究竟是生是死? 又有没有在活着的时候,留下了口供? 没有人知道,马道婆是被他秘密处置掉的。 她以为他只是个孩子,又自觉他的诞生自己居功至伟,故而对他毫不设防。很轻易地就接过了他给的半块糕饼。心满意足地吃了下去。 毕竟他的话听起来是那么动听:“嬷嬷。我一见你,便觉得面善。这是薄荷方糕,吃在嘴里冰冰凉凉的,最是消暑。宫外是吃不着的——我特意留了半块给你,嬷嬷快尝尝看。” 马道婆的表情像三伏天饮了碗绿豆汤一样舒畅。 七王子想,就当是他给将死之人的奖赏。 值得一提的是,那半块薄荷方糕是阿姐让方絮特意给他做的,抚慰他不被获准吃冰饮的低落心情。 看看,阿姐对他多好! 所以,他用阿姐给的糕饼,神不知鬼不觉地毒死了马道婆,替她完成了复仇。 马道婆倒下之时,依然不可置疑地望着他。 毕竟他才十一岁。 他却懒得再看马道婆一眼,轻拍一声巴掌,唤出了事先安排躲在假山中的唯亭。 唯亭是他的心腹,不会说话的那种。 只不过他的不会说话是天生的。按理这样的人是不可能选进宫中来的,可事有例外。唯亭的舅公,是杨公公的师傅。 杨公公念及当年的教导之情,把唯亭安排到了临华殿。 唯亭不会说话,也不认字。但偏生拥有一把憨力气。 七王子博晏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决定抬举他。 事实证明,他的决定是对的。 父王还难得的夸赞了他——说他“有慈悲心”。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是慈悲,而是机智。 让一个本无法得到这一切的人,一跃拥有这一切,那种如同幻梦般的不真实感,会促使一个人无限地卖命和忠诚。 这一点,他也是从阿姐身上学到的。 看看如今她身边得力的方絮,玉扣,乃至磁青,哪个不是视她若神衹? 跟着阿姐,能学到不少东西。 这也是他时常跑去越湖殿的原因。 可最近一阵子为何没有再去了呢? 当然不是因为母妃阻拦或者请不到旨,而是他又获悉了一个秘密。 阿姐竟然看上了那个俏和尚! 那个和六哥向来不清不楚,又被五哥惦记着的和尚! 依他看,他也只配做阿姐的一个玩物罢了。 可不知他给阿姐下了什么蛊,阿姐竟然说出了“两情相悦,木已成舟”这样的话。 是的。 六哥身边的静檀,实则是他的人。 六哥自己清心寡欲,便以为世上人都如他一般不食烟火。要攻克下一个随主被迫修佛的人并不难,直接砸银两便是。 之所以在六哥身边安插眼线,实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要留意的人不是六哥,而是阿姐。 可越湖殿针插不进,水泼不进——加之他实在不敢在阿姐面前造次,故而只得剑走偏锋。 只要使得好,偏锋一样起作用。 当他得知静檀传来的消息后,整个人呆立半晌,待回过神来时,即对那个叫“法净”的和尚隐隐动了杀心! 忍。 他得忍着。 因为不能让人知道,他昨夜留宿了越湖殿。 这样阿姐势必会受到牵连! 六哥这人他了解,不会惹事生非。而且投鼠忌器,为了他那个禅友,也不会到父王面前去乱说。 倘若六哥一时想不开,那自己也有后手。静檀毕竟不能白养着的。 阿姐还是被禁了足。 说是因与五哥那个废物点心起了冲突所致。 呵,谁信呢! 反正他不信。 就算父王对阿姐的疼爱也掺了水分,但面具戴久了一时间也摘不下来! 何况五哥的确不成器。 阿姐没道理斗不过他。所以只有一种情况—— 就是阿姐另外犯下了大过。 会是什么呢? 七王子辗转了一个晚上,终于在心中推测出了答案。 四个字:情令智昏。 epzww3366xs80wxxsxs yjxs3jwx8pzwxiaohongshu kanshubahmxsw7cctbiqu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