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怪病
咚,黑暗破晓,猩红之月隐没,清脆的钟声在长青观内响起,新的一天开始了。 后山,一块平整的大青岩上,张纯一单腿而立,双臂张开,如仙鹤亮翅,又如老树扎根,任由狂风吹拂,始终不动不摇,兼具鹤之轻灵和树之沉稳。 武学强身,修道者前期本体孱弱,大多会兼修一些武学,不求以此杀敌,只求能增加一些自保之力,而且修道者只要迈入修道门槛,点燃了魂火就可以内视己身,修炼起武学来往往比常人要快上许多,因此耽搁的精力还是可以承受的。 “松鹤拳经,这一门武学虽然在杀伐上有所不足,但在延养生机上却有着其他武学难以比拟的优势,再加上专门锻骨的玉骨诀,怪不得前身会被张家送入长青观。” 收功,气血上涌,面容上最后的一抹苍白被遮掩,张纯一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前身患有骨弱奇症,体寒,常人摔一跤顶多崴脚,疼一下,但他却有可能因此骨折,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无论是练武还是修道都不会有什么前途,因为他本身实在太过脆弱,就好像一个精致的瓷器一样,一碰就碎。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张家花费了一定的代价将张纯一送进了长青观,而效果也是不错的,最起码张纯一顺利的活到了十六岁。 “前身在入道关口暴毙,最大的可能就是体质有异,只是具体是何种体质却无法确定。” 念头转动之间,张纯一再次摆开了拳架,气息瞬间大变,如果之前是中正平和,那么现在则有了一抹让人无法忽视的凶戾。 其双腿分开,身躯低伏,脊背高高拱起,漆黑的眼眸中绽放凶光,如下山恶虎,欲择人而食。 吼,拳风呼啸,如恶虎低吼,沉闷而有力,随着狂风卷起,浓郁的雾气从断崖处升腾而起,将张纯一的身形完全淹没,远远看去,大青石上云雾缭绕,只有一抹黑影在其中窜动,搅动风云,犹如巡山踏林之虎,尽显凶恶与霸道,让人望而生畏。 如果说张纯一的松鹤拳只是纯熟,那么这一门虎魔锻体拳就已得其中神髓,尽显虎之霸道与暴虐,一举一动间都能引得气血沸腾,筋骨齐鸣。 松鹤拳经是前身的遗留,苦修十年,已然登堂入室,而虎魔锻体拳则是张纯一前世的积累,已然出神入化,不仅具备了虎魔的形,更具备了虎魔的神,如果不是这具身体还较为羸弱,展露出的气象还要更加惊人。 吼,拳出如虎啸,周身气血升腾,热气与雾气交织,张纯一不断以拳架引导着自身气血的运转。 一炷香的功夫过后,收拳而立,脸上的红润之色退去,张纯一张嘴吐出了一口黑血,其中夹杂着细小的冰晶,散发着丝丝的寒意。 “前身体内寒气积蓄,其体寒、骨弱之症皆由此而起,外力难以引导,经过十余年玉骨诀的修持,再加上不间断的药浴,前身的根骨已不弱于常人,现如今我以虎魔锻体诀引动气血恰好可以洗涤身躯内的寒气。” “此法虽然治标不治本,但却是目前最可行的办法,相比于前世,这一方世界的武道还颇为粗糙。” 调整呼吸,平复沸腾的气血,不经意间张纯一的心中有着更多的疑惑升起,越是了解这方世界,张纯一越觉得自己前世所在的蓝星与这方世界似乎存在着某种联系,虽然一方是科技盛世,一方是仙妖并存,有着天差地别,但两方世界传承的修炼之道却是十分相近的。 在修道上蓝星与太玄界是近乎一样的,都是走的借妖修仙的路子,只不过天地末法,万物不可成妖,这条路在蓝星上已经走不通。 在练武之上蓝星分为锻体、壮骨、练脏、换血、抱丹、见神等多个层次,太玄界则只划分练力和练劲两步,看似相差甚远,实则骨子里的东西依旧是一样的,只不过与蓝星的武道相比,太玄界的武道太过粗犷。 太玄界的习武者们率先步入的是练力之境,在这一境他们通过习练武学打熬气血,坚实躯体,将其简单的划分为入门、小成、大成以及圆满,这只是一种十分粗糙的划分方式,很难准确衡量彼此之间的差距,主要是针对己身,让自己明白自己走到了那一步,因为人与人是不同的。 人体好似容器,有的人生来根骨强健、拥有神力,器量自然大,那怕只是练力小成也完全有可能比普通的练力大成更加强大。 之所以划分出这样的阶段,实际上是为了让习武者更好的定位自己,当他们练力圆满,身强体壮,气血满溢,进无可进的时候就可以尝试提炼气血,转化劲力,如果成功,就从练力武夫变成了练劲武者。 而与练力类似,练劲也划分为入门、小成、大成、圆满,其以气血转化劲力的份额为标准,转化比例越高,练劲层次就越高,当全部转化完毕,就达到了所谓的练劲圆满,然后再无前路。 与之相比,蓝星世界的武道则要精细许多,不过两者依旧可以一一对应,其中锻体、壮骨、练脏这三层恰好对应太玄界的练力,而换血则对应练劲,抱丹和见神则接续了太玄界断裂的前路。 “锻体、壮骨、练脏,层层递进,每一层都有自己的侧重点,最终锻造出一具相对完美的躯体,这种精细而有效的锻炼方法是太玄界的武道所无法比拟的。” “太玄界的武夫大多困于练力,这并不是他们的天资不行,而是他们所学的武学大多很难锻炼到全身的每一个角落,不像蓝星那样每一个层次都有专门的秘法,行而有效,甚至到了后来还可以借助种种科技手段检测自己的身体,设计出最合理最有效的锻炼方法,连摄取的食物都有量身定制的食谱。” 长长的吸入一口气,再将其吐出,将自身的气血平复,张纯一结束了晨练,练武往往伤身,过犹不及,这也是很多蛮横武夫在过了鼎盛之年后实力就开始急剧下滑且普遍短命的根本原因,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道身穿灰色道袍的身影来到了大青岩的边缘。 “公子,早膳已经准备好了。” 略显嘶哑的声音传来,有着云雾阻隔,张纯一虽然看不清那道人影的面容却已经确认了他的身份。 张忠,张家的家生子,被赐姓张,是他的贴身奴仆,与他一起进入长青观,负责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闻言,力发于脚掌,如鹤爪印沙,一步一丈,张纯一的身影瞬间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