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4章 桂为媒【下】
难道真要和夏金桂一样,去以身饲贼? 不! 绝不! 这念头刚冒出来,就遭到了卫滢发自内心的抵触。 她可不似夏金桂那般,将贞节视同筹码。 即便和水溶近年来关系冷淡,三贞九烈仍是牢牢刻在心底,未曾有丝毫动摇。 然而…… 弟弟如今的窘境,可都是拜自己所赐,自己难道要紧守着贞洁,坐视兰哥儿去死不成? 一想到这里,卫若兰身首异处之后,依旧怨愤难平的模样,就又浮现在了北静王妃脑海之中。 于是那从未动摇过的信念,也终于有了一丝丝的波动。 这时就听夏金桂在一旁提醒道:“姐姐务必做的隐秘些,万不能泄露出一丝风声。” 没错,这等事若是走漏了风声,自己必然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上,一个闹不好,万人唾骂也并非没有…… 等等! 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要去做了?! 卫滢及时警醒过来,忍不住羞恼的瞪了夏金桂一眼,却发现她正面色古怪的,往自己胸臀腰腿处扫量。 那目光赤裸裸,直瞧的卫氏浑身寒毛倒竖,忍不住蹙眉质问:“你这是做什么?” 夏金桂的视线,又在北静王妃那一双长腿上徘徊了片刻,这才稍稍收敛了,一本正经的道:“我自是在掂量姐姐的本钱,究竟够不够让那孙大人就范。” “你!” 北静王妃羞恼的一甩袖子,强忍着要把她赶出去的冲动,愤愤道:“我乃是堂堂王妃,如何能自轻自贱,去俯就那姓孙的贼子?!” 夏金桂脸上的表情渐渐凝固,最后颓然的叹了口气:“唉,姐姐既然不愿救他,我也无话可说,只能回去帮卫哥哥立个牌位,也好保佑他下辈子投个好人家。” 说着,道了个万福,就准备转身离去。 “你先别走!” 卫滢下意识的追上去,将她拦了下来,苦笑道:“我是他亲姐姐,哪里会不救他,只是……只是这等事,毕竟……毕竟……” 若换个人,她大可强调贞洁操守的重要性,偏偏面对刚刚失身的夏金桂,这番大道理又实在是讲不出口。 直烦躁的她恨不能立刻纵马弯弓,一箭射死那孙绍宗了事。 夏金桂见她直到此时,仍旧不肯下定决心,却是愈发不平起来——她当日‘骗’自己做饵时,何曾这般纠结过? 于是非但坚定了要促成此事的信念,更琢磨着要趁机,好生折辱这卫滢一番。 她眼珠一转计上心头,便故意曲解卫滢的意思道:“姐姐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可不能再这样瞻前顾后的——其实您方才有几个字,倒是说对了。” 自己几时下定决心了? 卫滢有心反驳,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成了问句:“不知你说的是哪几个字?” “当然是‘自轻自贱’四字。” 夏金桂正色道:“经了这三番两次算计,孙大人对您怕是深怀戒心,姐姐若不使出浑身解数,他怕是都未必肯受用。” 这…… 这难道还要自己主动去讨好那姓孙的?! “可不仅仅是讨好就成,姐姐还要主动求他折辱、任他发泄——非是如此,他又怎肯原谅姐姐之前的冒犯?” 主动求他折辱、任他发泄?! 北静王妃那张标准的鹅蛋脸,已然涨的通红如血,两只粉嫩拳头更是攥的咯咯作响,若非认定夏金桂是为了救人,怕是早忍不住一拳捣烂她满口的银牙。 她深吸了一口气,断然道:“你休要再提此事!我便是一头撞死在景阳钟上,为兰哥儿讨个公道,也绝不会如此轻贱自己!” 糟糕,似乎有些操之过急、弄巧成拙了。 夏金桂心下暗叫了一声不好,忙往回找补道:“姐姐千万莫要如此!这眼瞧着就是万寿节了,您这时节去撞景阳钟,不是明摆着要给万岁爷难堪么?万岁爷一旦恼了,却哪还有咱们的好处?!” 得亏有这现成的借口,好说歹说,总算是让卫氏打消了寻死觅活的念头。 可事情依旧是僵持住了。 卫滢固然一门心思要救弟弟,却又说什么也不肯放下身段,像个卑贱的娼妇一般,去俯就孙绍宗。 没奈何,夏金桂只得又把自己舍了出去。 “也罢!” 她咬牙跺脚道:“左右妹妹我也已经失了身子,这下贱的差事便依旧是我来好了!” 这回卫滢倒真被她给感动了,握住她的柔荑,正待许诺些空头支票。 却听夏金桂忽然话锋一转,正色道:“只是这事儿终归离不了姐姐,届时我来想法子取信那孙大人,姐姐只需任他摆布也就是了。” 卫滢那一脸感动,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正待甩脱了夏金桂的手掌,却不曾想被她反手捉住,又连声求告着:“姐姐,卫哥哥在牢里两年多了,也不知被折磨成什么样子,您就忍心让他受了这么多苦难,还要背负着莫须有的罪名去死么?!” 这一番话,堵的卫滢哑口无言。 在夏金桂希冀的目光中沉默良久,心中也不知经历了多少次天人交战。 卫若兰的生死存亡,丈夫的出卖与冷漠,好心办坏事的悔恨,夏金桂的极力敦促…… 尤其夏金桂还许诺了,要代替她承受最不堪的部分…… 这所有的砝码加起来,终究还是压过了卫滢对‘贞洁’二字的坚持。 她银牙一咬,一字一顿的道:“但愿我日后不会追悔莫及。” 这分明是已经松了口! 夏金桂顿时大喜,正待宽慰她几句,顺势把这事儿敲定死了。 谁知卫滢忽又坚决道:“只是他若敢欺辱过甚,我便宁愿与他同归于尽,也绝不肯屈从!” 若真让她与孙绍宗同归于尽,自己刚压上的‘本钱’,岂不是白白赔进去了? 夏金桂心下腹诽着,忽然又生出个主意来,于是忙点头道:“这是自然!不过咱们也要先提点他几句,否则他并无欺辱姐姐之意,却反倒被姐姐误会了,岂不是冤枉的紧?” 她又往卫滢身边凑了凑,认真道:“要么咱们先演练一下,姐姐只当我便是那孙大人,且看到了什么地步,就会让姐姐忍无可忍。” 说着,一双眼睛就又在卫氏身上游走。 听得她说什么演练,卫滢一颗心便提了起来,因而此时倒比方才还不得劲儿。 勉强控制着,才没有反击或者逃跑。 等到夏金桂试探着,把手伸向她胸口时,她却是立刻挥手拍开,慌张道:“不成、这不成的!” “姐姐是想戏弄我,还是故意要惹怒那孙大人?!”夏金桂这时也有些恼了,愤愤道:“连一颗扣子都解不得,怕也不用再试了,直接给卫哥哥定块牌位,倒还实惠些!” 卫氏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讪讪的虽未曾认错服软,却是把护住胸口的双手,悄悄撤了下去。 夏金桂见状也不为已甚,忙趁机解了她衣襟的扣子。 只是等到将那华丽的裙子,顺着两肩往下剥落时,却又遇到了卫氏的抵抗。 “别……还是不要了。” “姐姐怕什么?我毕竟不是那孙大人,咱们都是女儿身……” “那里不成……” “姐姐莫不是要卫哥哥去死?!” “你……你怎得……” “好姐姐,都是女儿家……” 这层层递进的,初时见她抵抗,夏金桂还停下手来好言相劝,后来干脆便当作了耳旁风。 将从孙绍宗的手段现学现卖,又刻意添了许多折辱的法子,只这一晚连哄带骗的蹉跎下来,素以烈性著称的北静王妃,却哪还有什么‘底线’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