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测试

    刘星野转向大家：“还有其他问题吗？”

    这一次提问的是野岛。

    和其他人不一样，作为参与过破案的军官，野岛提出的问题更侧重技术层面：

    “刘桑，关于当时是否使用过麻醉药的问题，我想应该没有什么疑问了。不过，根据你的分析，高桥龙一似乎对如何使用麻醉药很有心得，他甚至知道使用多少剂量可以让人睡多长时间。

    我的问题是：这可能吗？高桥龙一是一个译电专家，但不是一个使用药物的专家，他能做到这一点吗？他是如何知道这些知识的？

    还有，你说高桥龙一让犬养浩昏睡了10分钟左右，这个时间你是怎么得出的？”

    刘星野说：“野岛君这个问题是个很实际的问题，我想可能也是很多人想要问的问题。

    对此，我的回答是：高桥龙一的确知道如何使用麻醉药。

    通过调查，我了解到高桥龙一这个人比较内向，朋友不多，交往比较多的大都是老乡，其中经常来往的只有两个人，一个就是犬养浩，当然，犬养浩接近高桥龙一是别有用心，另一个就是陆军医院的外科医生藤村。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高桥龙一每次看病都去陆军医院。他有胃病，给他看病的医生就是当初藤村介绍的。当我得知藤村是高桥龙一的朋友的时候，我就想到高桥龙一的麻醉药可能是从他那里得到的。

    高桥龙一那天使用的是一种关东军最新研制的专供间谍使用的麻醉药，一般人根本搞不到。在投入使用前，关东军曾经秘密地在几个军队医院里进行过试验，获取相关的数据。

    哈尔滨的陆军医院就是试点之一，藤村亲自参与了这些试验，所以，他手里有一些这种麻醉药。藤村曾经把这件事当做趣闻讲给高桥几个朋友听。

    在以前的调查中，由于先入为主地认为犬养浩就是地下党卧底，所以，你们调查的重点放在犬养浩身上，而忽视了对高桥龙一的调查。

    另一个原因则是由于高桥龙一已经死了，对于死人我们一般都不够重视。但我们忘记了，死人有时能提供更多的东西。

    还有一个原因，在以前的调查中，高桥龙一是受害者，而且，他的专业能力、品行、口碑都不错，所以，没有引起调查人员对他的注意。

    这次，我特意拜访了高桥的几个朋友。据藤村证实，高桥龙一在1月9日这一天，向他要过一小瓶麻醉药，他只是说觉得好玩。藤村也没有多问，他告诉了高桥龙一如何使用这种麻醉药，需要注意的问题，以及多大剂量可以使人入睡多长时间等等。

    我提醒大家，高桥龙一是在1月9日这天向藤村要走的一小瓶麻醉药，这一天正是毒杀案的前四天，这时候高桥龙一已经知道犬养浩是他的仇人，所以，我们可以判断他要麻醉药的目的就是为了实施他的计划。

    为了保险起见，高桥龙一还事先做了一次测试，看看麻醉药的效果如何，毕竟他只是听藤村说过，自己从来没有使用过。”

    刘星野从文件夹了找出一份资料，翻到一页上，朝大家举起来：

    “这是一份译电三室的译电员井崎的陈述。

    根据他的陈述，在1月10日这一天下午，他在高桥的办公室里和他喝了一次酒，那也是高桥最后一次和别人在他的办公室里喝酒。

    但是，这一次高桥龙一的目的不是为了喝酒，而是为了做一次测试。就在前一天，他刚刚从藤村那里拿到了麻醉药。

    据井崎讲，在这次喝酒过程中，他居然睡着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醒来后，高桥说他只睡了几分钟。事实上，我认为井崎睡了不止几分钟，高桥这么说是为了不引起井崎的警觉。我估计井崎睡了大概有10分钟左右，这是高桥所需要的时间。

    在短时间内，我们设计时间一般以5分钟为一个单位，5分钟，10分钟，15分钟等等。

    高桥龙一在犬养浩昏睡过去这段时间里，要把各种证据都布置好，所以，时间不能太短，5分钟太少，有点局促，万一剂量不够，犬养浩提前醒来怎么办。

    如果设计15分钟的话，考虑到误差以及前后的时间，可能犬养浩醒来要20分钟左右的时间，又显得长了。

    10几分钟时间里，译电室随时可能有电文送来。看到他办公室的门关着，他的女助理中野亚美会暂时等一下，但不能等太久，所以，20分钟有点长。

    高桥必须在中野亚美进来送电报之前，让犬养浩醒来并打死他。他不能在犬养浩睡着时打死他，那样就不能把卧底的身份安在他身上。

    因此，让犬养浩睡10分钟左右是一个比较理想的时间，算上误差及前后时间，整个过程大概需要15分钟左右。

    那天下午，1点过三四分钟的时候，中野亚美第一次敲门，她看见高桥和犬养浩两个人在喝酒。等到她第二次去敲门的时候，这时候是1点20左右，犬养浩已经醒来，中间大概有十五六分钟的间隔，去掉犬养浩昏睡前和醒来后的一小段时间，他昏睡的时间应该在10分钟左右。

    我想高桥龙一一定是按照这个标准来进行测试的，所以，我判断那天井崎在他的办公室里睡了大概有10分钟左右。

    这次测试的效果应该是比较理想的，因为此后高桥龙一再也没有进行过这种测试。而四天后，他就实施了他的计划，打电话把犬养浩叫到了他的办公室。

    这次测试的对象也是经过精心挑选的。

    井崎虽然不过三十五岁，却是译电三室里年龄最大的，他自己也自认为不够聪明，这正是高桥挑选他的原因。

    年轻、聪明的人很敏感，如果喝酒睡着了，醒来后可能会发现什么地方不对劲，所以，不是理想的对象，而像井崎这种不够敏感的人相对要容易对付。而且，井崎非常佩服高桥龙一，不会多想。

    高桥为了不让井崎可能产生怀疑，故意安排他前一天晚上加班到深夜，这样一来，井崎睡着后醒来，还以为是由于自己困倦造成的。可以说，高桥为了他的复仇计划，做了充分的准备。

    有人一定会问，是不是井崎真的是因为加班困倦了才睡着的？

    我想这种可能性不大。

    一来，电讯处的人值夜班已经习惯了。两人喝酒是在第二天下午，即使井崎有些困倦，这种困劲上午也该过去了。

    二来，诸位可以试想一下，如果你们在上班期间，和上级小酌一杯。在这种时候，即使你再困倦，你也不会睡过去。这种自控能力大家还是具备的。而且，和上级喝酒，算是一种调剂，头脑反而会清醒。

    三来，如果一个人真的困到了极点，喝一点酒就要睡过去，恐怕也不会只睡10分钟左右吧。

    四来，井崎加班到半夜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在他和别人小酌一杯的时候，从未发生过睡过去这种情况。

    高桥龙一这个人做事一向比较严谨，为了确保成功，他应该事前做一次测试的。考虑到前一天他拿到麻醉药，第二天就发生了井崎在他的办公室里睡着的事，我才判断这是一次测试。”

    说完，刘星野转向野岛。“野岛君，是否还有疑问了？”

    “没有了，刘桑的回答非常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