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0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董仲舒将儒家比喻成为一位美娇娘,送给了刘彻。 极度需要统一全国思想的刘彻,但凡是有一个学派能帮他收拢人心压制不服,何必去独尊什么儒术。 可惜的是,当时只有潜心观察的董仲舒看出了刘彻需要什么,其余所谓的大能全部扑在红尘之中爬模滚打。 没有更好选择的前提下,莫说是不是美娇娘,便是个丑娘子,只要能够帮自己达到目标,必然也是要搂着回家。 刘彻搂着董仲舒所献的美娇娘回去了,给了儒家一个迅猛成长的空间。 独尊儒术之后,事实上儒家也不是轻易爬上巅峰,那是一个腥风血雨的年代,亦是一段学术不争则亡的岁月。 “现如今的儒生与当时的儒生相比,提鞋都不配。”刘彦自然不会去干迎送的事情,那些名士走后,他邀请几位核心重臣一块小酌,喝了一些话匣子也就打开:“朕观看记载,董仲舒门徒一手持书一手握剑,每拜山头以礼先行,论辩若不能服人,以剑相向。” 这一些历史可以算是秘史,并没有记载在《史记》,只有从一些本纪和列传才能找到一些影子。 “远古之儒,确有仗剑直行之学派。”桑虞追忆一般地说:“臣仔细想了一想,公羊春秋,楚、韩、赵、燕诗派,莫不如此。” 春秋有三派,分为公羊春秋、左传春秋和谷梁春秋。 董仲舒就是公羊春秋的大佬。这一派比较愣,脑袋也尖,就是他们作为儒家的先锋,清扫当时的竞争对手。 左传春秋的出现比较晚,吞并了小说家之后,开始以著书育人为目标,像是卧冰求鲤就是被创造出来的一部。他们的用意自然是极好的,才不管为什么不砸了冰,非得用体温去将冰融化,就好像不这么干就是不孝顺。 谷梁春秋则是一帮呐喊亲亲相为隐,主张大家族治世的一个学派。大半都是鲁地大儒为大佬。 那些楚、韩、赵、燕所谓的诗派,就是从《诗经》中衍伸出来的一些儒家学派,其中楚韩诗派几代人一直致力于教化南方的蛮荒之地,他们所取得的成就应该是儒家各派最大,影响也是最为深远。 就是因为有楚韩诗派的努力,才有刘彻轻易收服南疆,原因是南方各族的主事人早在楚韩诗派的努力下先行汉化。 楚韩诗派的贡献不止是在西汉一朝,影响力甚至可以追述到千儿八百年之后,中南半岛的上层汉化一直持续到白皮肤系用坚船利炮所打破。 赵燕诗派的努力成果也一样不小,朝1鲜半岛又重新被分裂离开诸夏这个大家庭,诸夏文化历来还是朝1鲜半岛的主流,甚至倭国受到的影响也一点不小。 直至棒子新认了一个爹才搞去汉化,连首都的名字都改了,简直是背祖忘宗和丧心病狂。 另一个就比较糟心了,没改变汉字的倭国,一开始入侵“我大清”是用恢复华族荣耀的理由。 要说恢复华族荣耀与倭人有个什么关系,他们说“我大清”并不是中华正朔,说自己是继承了正统的华族文化。 倭人用了这么一个说法,以历史考究来说还真有点道理,但是对被洗脑了的“我大清”官员和百姓没用,甚至还惹得当时“我大清”的那些清流暴怒,吼嗓子“就是要给满人主子当狗”力主开战。 (简直没特么地方说理,但脚盆鸡当时还真的非常有底气,一来是满人的确不是华族正朔,再来是满人无所不用其极地修改典籍,一字没改的典籍在倭国那边一直被视作珍宝,同时当时的倭人权贵大半是特么宋朝渡种的后代。) 儒家诗派就没有掌握大权过,他们的身影一般是在帝国边陲,甚至是远在异国他乡,自李唐之后,诗派就干脆没了传承。 “如今自称儒生者,再无先辈豪气。”桑虞早先年也是自认为儒家门徒,越往后就越不承认那个身份,现在干脆是觉得自己什么家都不是了:“方才那些人等,原先为儒家门徒,如今恢复小说家、阴阳家、杂家……。自认为儒家门徒者,竟是与判门之辈为伍,可见……” 刘彦其实也思考过要不要恢复百家争鸣,想了很久决定顺其自然。 儒家到了现如今的年头,没落是必然的事情。 事实上也就西汉的儒生有战斗力一些,越是往后的岁月,每每进入乱世,极少能够看到儒生的身影,不是儒生不参加进去,是儒生变得全身上下死得只剩下一张嘴。谁要这样的人,要来又是干什么用? 投效了胡虏的那些所谓大儒,他们干的不是征战沙场的活,是靠那张嘴为胡虏歌功颂德。他们除了杀起没反抗能力的同族会是战斗力无限高之外,被送上战场是去一个死一个,自己死了拉倒,还要拉着更多的一块死。 到了战乱结束,全身上下只剩下一张嘴活着的那些人,他们还是靠着对谁歌功颂德刷存在感,偏偏帝王就是需要有这么一群人,矮个里拔高的还能作为平衡武将的棋子,发现一个真的会干活的少不了会在史书上留下能臣的名号。 “他们急了呗。”徐正近些年头开始自称兵家,写一本连名头都没有的兵书,似乎是写了将近六年还没将第一篇写完:“眼见盛世就要到来,却是没他们的份,肯定急得要命。” 刘彦今天可没邀请冉闵。 这么一种正式的谒见在野名士场合,本身就是在作秀,能得到一些有用的建议完全是意外。可就因为是作秀,就更加不能出什么幺蛾子,一阵互相笑眯眯聊着废话,才是该有的样子。 要是冉闵在场,当范宣说什么善待异族的时候,冉闵就该直接冲过去将范宣按在地上摩擦,肯定是要搞得血淋淋和乱糟糟,传出去可不止是笑话,就是再怎么渴望当官的文人都要考虑怎么过好山林生活了。 废物是废物,但废物也是要脸的废物,一旦统治者真的撕破脸,废物绝对不会辜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本领。废物干不出一点什么大事,可是光恶心人也会使人难受啊! “他们在民间有着莫大的名声。”纪昌一直是皱眉的模样,对刘彦严肃说:“个别人亦是有才,只是傲了点。” 刘彦刚才已经细数了一下,十六个人之中有十三个原本在东晋小朝廷当官,其中的三个官职还一点都不低。 东晋小朝廷被灭之后,刘彦其实并没有多么血腥对待司马一家子,只不过是抢了几个养在深宫,让失了国祚的小皇帝专心去学跳舞好在某些庆典出来舞蹈。 其余给东晋小朝廷当官的人,属于小朝廷核心重臣的那些人,小朝廷灭亡之后依然不识时务肯定是要杀一批,但并没有搞株连那一套。识时务的一些人也要看年份和都干了什么,例如庾氏一族就得到了很好的待遇,谢氏和桓氏虽然死了些人家族也被打击得不轻,可是谢氏和桓氏因为有谢安和桓温的存在,当前依然是汉帝国的望族之一。 给东晋小朝廷当官的那些人,中下层官员是被甄选之后,选择一些真正能干事的人留任或是调用,真正倒了血霉的是高层和那些没才能的。 要说国灭国,内战的前提中下错了注,那就要愿赌服输,没什么好怨天尤人的地方。 刘彦已经是相当理智了,要不然内战分出胜负的话,历朝历代哪个不是对当官的采取严酷的血腥清理? 国战的话,士族牺牲了才是应该的,活着反而是一种耻辱。 南方的士族会对这个新帝国主人老刘家排斥,无非就是后面桓温太酷烈,几乎是无法从史书上找出能与之比较的人。 他们的确也有排斥的理由,不管是内战分出胜负,还是国战国族更替,真没有发生清理家产的事。 任何一个胜利者,得胜之后再怎么不愿意都该干点拉拢人心的事情,异族得国就更加需要拉拢人心。而所谓的人心就是士族,可不是百姓。 新得国的老刘家倒好,拉拢人心竟然是针对百姓,对士族不是血腥清除就是清算家产,翻遍任何一本史书,真就没有比这个老刘家更蔑视士族的存在,甚至可以说是贪得无厌到极致。 早期南方的反抗就没有停止过,坐镇南方的桓温也没少举起屠刀。是等待中南半岛被肆虐情况才有所转变。 事实一再证明没有什么仇恨是财富所不能化解的,刘彦将中南半岛划为南方人的游乐场,那些不管是心里有多么恨的家族,该恨还是恨,却是一个不落全入了中南半岛的场。 随着草原上的游牧民族被一个又一个拔出干净,西域是让民间的青壮轻易掀了个底朝天,然后远在数万里之外的一个当世大国也在兵峰中划为飞灰,谁还不知道想用武力推翻老刘家已经是一种奢望? 如果说仅是在武力上给人无法反抗的感觉,不用等太久,只需要等个五六年,军队不可能永远能征善战,还是有些许机会。 “陛下已经决议发展民生了。”纪昌干脆也就挑明了说:“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止盛世的到来,他们便是再傲,再有怨气,哪敢不拥抱盛世?” 说白了就是,等待刘彦下决定让统治下的百姓有好日子过,老刘家的江山就真的是稳固了下来。 至不济吧,刘彦能保证国家至少一代人的兴盛,没多少人有那个勇气去蛰伏一个时代,尤其是他们越来越看不懂时代的发展,只能呈上膝盖表示臣服。 想要表达臣服也要有套路,他们现在就找到了套路。 想要在短时间内让一种舆论被广为传播,要说不是国家力量,他们活了那么多年,读了那么多的书,那就真的是活到狗身上,也是瞎了双眼。 有那么些人,能称得上一句最有价值的也仅是剩下名气了,他们觉得至少在舆论上面自己还是有些作用,再不利用的话,也许连名气的光环很快也要被剥落。 “与董仲舒有异曲同工之妙。”桑虞嘲讽道:“只是他们没有美人能够献予陛下,仅剩一张脸皮。” 要是有谁能够献出一套收拾人心的理论,刘彦绝对会效仿刘彻,可惜的是到目前为止还是没那个人。 当前的汉帝国看着强大,也的的确确是真的强大,可要说思想也是乱得很,支撑整个国家在向外开拓的是财富。 刘彦当然知道以财富去吸引人向外开拓无往不利,但是能支撑的时间绝对不会太长。 不是外面的财富会被掠夺干净,是诸夏从来就不是一个单纯渴望财富的民族,某种程度上精神方面的需求会更多一些。 刘彦很想自己琢磨出一套既能对外掠夺财富,又能使精神得到丰富和满足的理论出来。就是他读书少,事实上也没有读过什么巨作,真搞不出来。 “话虽难听……”纪昌苦笑道:“若是想要波澜不惊,真缺不了他们。” 那是一群或许干不成什么事,想要败坏一件事情却绰绰有余的群体,真要把他们逼急了,仅是出现一个不怕自己死了,也不怕家族陪葬的人,不管是对杀奴浪潮煽风点火,还是将国家要对奴隶阉割的事用另外一种方法点破,真够整个国家乱上那么一阵子。 “这点倒是。”桑虞不得不认真:“他们前来何尝不是感到绝望。” 刘彦对诸夏的历史,包括当代人的想法,多多少少是了解一些的。 有没有在朝堂当官,几乎是能够左右一个家族的盛衰。 不一定非得是有人在朝堂当大官才算是振兴家族,可要是家族里连一个当官的人都没有的话,振兴家族是无从谈起的。 这个一个“官本位”持续了数千年的国家(民族),家族里没有人当官的话,就是财产多一些也只是换来心惊肉跳。 刘彦想事情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众臣大多是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稍微一愣就明白怎么回事。 那些家伙过来行事作为谦卑和卑微,可是无论怎么样都算得上是在威胁,各大臣并不认为刘彦会是一个能受威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