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八风
当贾润蒲他们十一骑冲向前方的时候,那是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犹如虎扑羊群。 在他们的眼里,根本就没有把对面的三十余骑放在眼里。 这种气势,让罗成看的热血沸腾。 虽千万人,吾亦往矣。 这才是骑兵的气势,是他们的勇往无前。 相比起来,他虽然也两次遇贼,两次与贼交手,可不管是第一次的好运气,还是第二次的拼命,其实都不过是群殴罢了。 “五骑!”张须陀轻笑着道,“对付这群马贼,其实只要有一伍亲卫就足够了。若是当年某亲率的卫府铁骑,其实有两三骑就能将这三十余骑击溃了。” 说起来,贾润蒲他们根本就不是骑兵,他们以前不过是步卒,就算骑着马,那也不过是些骑马步兵罢了。 但是对付这群贼匪,却已经完全足够了。 话音刚落。 犹如狂飙突进的贾润蒲十一骑,已经越冲越快,他们在奔驰中将队伍组成了一个锋矢阵形。 犹如一把锋利的三角尖刀向前突刺。 贾润蒲就是那把尖刀上最锋利的那点尖刺! “风!” 马蹄声如雷。 “风!” 战马狂飙,骑士战吼! 罗成看的为之神往。 “郡丞,为何他们要喊风字?” “当年我训练的麾下锐卒,有八风战阵,每逢遇强敌,摆此阵未曾败过。” 八风阵,有两种意思。 一种是此阵摆开,便坚固无比,八面来风却也进不来。另外一种说法,则是当八风阵中战士吼出第八次风后,那么必能破敌取胜。 八风阵,能攻能守。摆开阵势,八面来敌皆不可破,当他们开始吼出风字,就是准备开始反攻之时,而当他们吼到第八遍风字时,就是他们全面反攻破敌之时。 贾润蒲他们是老兵。 风,是他们的习惯,也是他们进攻的号角!是他们冲锋的开始! 王薄手持一杆马槊,率众冲锋在前。 马在奔驰,热血在流淌。 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他投身军伍,冲锋陷阵,一次次的死里余生。 只是,岁月流逝,他不再是那个年轻的人了。 而且,这一次,他不是在大隋的战旗之下冲锋。 他成了那面隋军战旗对面的敌人。 曾经,我信之不疑,曾经,我忠诚无比的大隋,如今却成了我的敌人,曾经的同袍们,现在却向他怒吼着冲来。 有些恍惚。 他不知道为何会走到这一步。 难道说,曾经十年军伍,力经厮杀都是一场梦? 跨下的坐骑是突厥名马,价值三百贯,手中的马槊,是名师大匠所制,费金百两,还有他身上的那件盔甲,也是价值千贯的明光铠甲,可是此时的王薄,却觉得自己反不如当年初入伍刚上战阵时的那般有勇气。 那时的他只有一件两当甲,手执着一柄环首横刀,就能在无数同伴的战吼声中,随着战旗前冲,所向无前。 老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老了。 如今的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在冲锋呢? 他回头看了下身后,那里有他这些年招募来的伙伴,有雇佣来的护卫,还有从别处来的朋友。 “风!” 贾润蒲已经发出了第二声战吼,一位断臂的老兵,本来随着张须陀转任地方,这辈子再上战阵的机会已经没有了。 想不到,今天他还能再次率军冲锋。 单手执刀,他只感觉浑身的热血在燃烧。 张须陀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没有调整部署。 六百郡兵依然忠实的在执行着上一个命令,他们没有管冲出来的响马,只是专注的分割包围庄里剩下的人。 “王薄有些胆量,曾经必然也是一名优秀的战士,可惜了!”张须陀发出叹惜。 虽然王薄也曾是大隋的战士,可毕竟已经老了,而且他率领的那三十余骑,并没有几个如他一样曾经的府兵战士,那些人不过是些受钱财雇佣的亡命罢了。 再厉害的亡命死士,也永远打不过一支军队。 “风!” 第八声战吼。 两支骑队已经接近。 王薄张弓搭箭,一箭射出。 箭出。 贾润蒲单臂挥刀一砍,箭支砸落。 王薄心里有些可惜,这可是全力的一箭,可对面居然看似轻松的就格挡住了。看来对方果然有些本事,要不然也不敢如此大意的十余骑来冲阵了。 两边开始互射。 箭支满天飞射,但却只见到王薄这边有几人中箭,其中二人落马。 大约每人只射出了两到三箭,各自便都收了弓,开始拿起马槊、长矛。 “郡丞,秦琼请战!” 一直沉默观战的秦琼突然出声。 张须陀却只是摇头。 “此战,你为护卫队头,你的职责为护卫本将。” 两支骑队终于冲近,开始近身厮杀。 本以为会有场很精彩的厮杀,大战个三百个回合什么的,可结果却让罗成大失所望,甚至可以说是跌破眼球了。 王薄带领的三十余骑,却被贾润蒲带领的十骑,仅一个冲锋,就打的溃散。 双方一错而过,王薄手下数骑落马。 而贾的手下一骑未倒。 王薄并没有调转马头继续率部交战,而是直接往南跑,根本不顾落马受伤的手下。 这逃跑的狼狈样子,看的人目瞪口呆。 “连勇气都没有了,不过一鼠辈也。”张须陀一脸的鄙视。 贾润薄他们已经调转马头,再次追击上去。 一方勇猛向前,猛追猛打,一方却只顾着逃命,结果不断有人落马,越逃越狼狈。 被紧紧咬住,想逃却是难。 往南是山林,但起码还有四五里地,这点路程平时骑马也就是一盏茶的时间,可是现在,被十一头恶狼紧紧咬住,王薄他们根本不可能逃进林中。 这样下去,不等逃进林中,他们就会被后面的恶狼一个一个的全都斩杀。 王薄勒住了。 坐骑从立而起。 “大哥?” 其余人不解? “跑不掉了,跟他们拼了吧!”王薄道。 “大哥,拼不得,我们拼不过他们的。” “拼不过,左右不过一个死字,但我不想被人从后面砍死,要死,就站在这里死!” 王薄说的硬气,但剩下的二十来骑中却没有几个肯听的,大部份人根本不加停留的就继续往南逃。 最后只剩下了八骑围在王薄的身边。 “哈哈哈,还有你们这些兄弟陪我一起死,值了!” 贾润蒲率领的十骑却只是绕过他们,继续追击败逃马贼,对他们根本不以理会。 罗成举着旗帜,随着张须陀来到王薄他们面前,将他们团团包围。 “你就是王薄?” “你就是新来的郡丞张须陀?” 两人互相打量,王薄的目光最后落到了秦琼和罗成身上。 “叔宝,想不到你出卖我!” “我没有。”秦琼摇头。 罗成将大旗往地上狠狠一插,然后策马来到王薄面前,不屑的道,“王薄,秦二哥没出卖过你,反而是你不仁不义,我等来青阳山庄是把你当朋友,可一离开,你却派人半路来截杀我们兄弟,真是让人不齿。” “我没有。”王薄怒视。 “王勇虎难道不是你的手下?他带十八骑来截杀我们,难道不是你的授意?王薄,事到如今,再说其它已是多余,放下刀兵投降吧!” 王薄惊问,“王勇虎带人截杀你们,这事我不知道。” 张须陀却懒得跟他这在说这些,手一挥,“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