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人心思变 一
一番带有暗示和解惑的话说完，从陈恭树和齐青斌的表情，许睿阳完全能够看得出来，齐青斌对回归军统局是非常意动的，但陈恭树虽然也心动，可还是有些犹豫，眼神里展现出来的，更多是迟疑。 其实出现这样的情况很正常，陈恭树是被特务科捕后立刻叛变，把沪一区的人员花名册、秘密文件、电台和武器等，全部交给了特务科，背叛的淋漓尽致，要说戴老板因为沪一区而产生的愤恨，陈恭树是首当其冲！ 齐青斌则不一样，他被捕后一直不肯投降，其行为也受到了戴老板的高度赞赏，认为是军统特工的楷模。虽然这次为了营救被关押的下属们，虚与委蛇投靠了政保局，但戴老板是不会责怪他的，反而会另眼相看。 接下来的聊天就没有什么营养了，加入梅机关杭洲分机关以后，陈恭树被任命为东亚经济研究所的所长，齐青斌担任他的助手，任务主要是收集国统区和沦陷区的政治、经济、军事和金融等方面的情报，提供给梅机关转发日本军部作为制定策略的参考依据。 西湖东南吴山脚下许睿阳私宅。 “老板，我感觉这个陈恭树的卫队长刘全得，情绪有点不太对劲，他特别注意您说的那些话，我猜测，是不是他也想回到军统局，不愿意继续做汉奸？”唐盛林说道。 许睿阳在杭洲自然不缺住的地方，这是给井上晴香买的一处古典建筑院落，她很喜欢西湖的风景。 井上晴香和父母回到新京后，许睿阳就派了四个警卫过来，住在偏房和门房，看着不让人进来偷盗破坏。 “刘全得此人是军统局有名的神枪手，也是个擅长行动的高手，否则也不能出任陈恭树最贴身的卫队长。说起来，他之所以投降日伪，成为了人人唾骂的汉奸走狗，也是因为陈恭树对他视为心腹嫡系，格外的信任。” “当时特务科采取抓捕行动的时候，刘全得是有机会逃离的，他挂念着陈恭树，就没有走，同富贵共患难的义气思想，成为了特务科的犯人，陈恭树投降后，他也只能跟着投敌。” “其实军统沪一区的叛徒里面，不愿意做汉奸的人占了大多数，他们投降的原因，无非就是撑不住严刑拷问，那些惨无人道的刑具，能坚持下来的毕竟是少数。” “可是成为叛徒，多少也给军统局造成了一定的损失，自己的行为有了污点，想要回归军统局可没有那么容易，能不能被接受还是个问题。关键在于，他们缺少和军统局沟通的渠道，如果自身的价值不够，军统局也不见得会派人秘密联系他们。”许睿阳说道。 这就是身为特工的职业风险了，潜伏在敌占区战斗，随时都面临着被捕的危险，能撑住审讯，不是被杀就是被关押的结局，撑不住审讯，就成了日伪的汉奸特务，在军统局也落了案底。 有一少部分军统特工，假意投诚然后逃到国统区，回到军统局自首，随即就要被关起来，接受督查室漫长的甄别，军统局的监狱滋味同样不好受，面对着审讯人员的质疑，有些心理素质不强的甚至想不开，为了证明清白而自杀谢罪。 甄别完成，也不可能立刻安排入职，通常要闲置一年时间先进行考察，最后才有机会重新启用。底层特工的命运，就是如此的艰难，他们肯定不会像是毛林木那样，背后有强大的关系网撑腰。 “老板，我觉得如果能帮，还是帮他们一把的好，听您说目前的战局对日本人很不利，美国正在南太平洋进行反攻，日本人能不能撑住还是未知数，帮了这些军统局的特工，说不定能换来戴老板的谅解，不追究以前您对军统局地下组织的破坏行为。”莫海昌说道。 这些话也代表着整个许睿阳嫡系心腹们的想法，从一开始，许睿阳给特务科制定的原则就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下手，适当的时侯可以躲一躲，或者是拖一拖，无论是山城政府还是地下党，保持谁也不得罪。 许睿阳这个大老板的心态，影响到了整个秘密警察系统的五大特务科，底层的警察或许还不是很明白，但中高层却知道这个秘密原则，往往下面报上来的情况，不是被锁到档案室，就是行动得不到批准。 战争的变局谁也预料不到，可许睿阳的这个操作方式，却深合大家的心意，能做人为什么非要做汉奸走狗？不怕将来遭到报应吗？ 其实特务科的人呢，很愿意看到许睿阳和军统局有进一步的联系，大家对中统局看不起，却知道军统局在山城政府的地位，如果老板能够和军统局搭上线，将来也会多一条出路，更何况，傻子才觉得两边没有什么接触呢！ “也不是说绝对不行，他要是有这个心思，自己主动来找我，我自然会有所安排，把信息传递给军统局，但我不能直接插手这样的事情。日本人就算吃败仗，短时间内还掌握着沦陷区的生杀大权，现在还不到火候。” “你们也不要担心因为日本人战败，我们就会遭到山城政府的清算，你们能想到的事情，我想得更多更长远，军统局靠着海昌贸易公司的走私渠道，赚了大笔的经费，以此维持高速发展，不客气的说，能有现在的规模，我可是出力甚多。” “海昌贸易公司的走私行为，间接的为军统局做了极大贡献，他们早就在私下里传过话，不然你们以为特高署为什么出工不出力，对地下组织的围剿迟迟没有突破？” “同时，海昌贸易公司也为日本人的战略物资储备做了贡献，这是日本人维持战争的关键资源，总之，无论在哪一边，我是立于不败之地的，只要我没事，你们自然也没事。”许睿阳笑了笑说道。 他不是不知道下属们的心思，这也是他逐渐一步步培养出来的，只不过呢，真实情况暂时不能告诉他们，再是心腹嫡系，随时能够牺牲自己保护他的弟兄们，那也有保密的底线，这是善意的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