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人性的嫉妒（二）
包间里一时间鸦雀无声，大家都没有想到林末央居然会有这么大胆的动作，他直接就拿着酒浇了赵云景一头一脸，看他的表情还好像还很淡定，似乎自己做的是一件不足挂齿的小事。 “你在做什么？”赵云景有些搞不清生了什么，酒液从他的梢，从他的衣服上滴落，他昂贵的衣服现在全都淌着酒，他本人则像是个落汤鸡一样。 “没什么，看你喝多了，给你清醒一下。”林末央把手里的空酒瓶放到桌子上，一脸无所谓地说道，他的神情和态度在其他人看来简直傲慢至极。 王舒涵也没想到林末央的反应如此剧烈，她明明是受害者，此时却反而去担心起林末央的安危起来。 “你真的长本事了？”赵云景还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林末央居然改变了这么多，他的改变大到现在他居然敢做这种疯狂的事情了？这还是当年那个唯唯诺诺，点头哈腰的怂货吗？ “这跟长本事没什么关系，只是不害怕了而已。”林末央不管赵云景那震惊的态度，他自顾自地坐下，伸筷子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好像真的把赵云景淋成落汤鸡对于他来说就是个不值一提的动作一样。 林末央不害怕吗？在赵云景咄咄逼人的时候，他的确本能地畏惧过，但是当看到王舒涵被赵云景这么揭短的时候，他忽然就不怕了。 人要克服恐惧有很多种方法，而人类最常用的方法就是愤怒。什么勇气，什么坚定的意志，都远远不如腾腾燃烧的怒火更能驱散恐惧。 赵云景看到林末央这么不把他放在眼里，居然还敢在淋完他之后接着坐下吃菜，明明饭桌上已经没有一个人敢动作了，大家都在关注这件事的进一步展，而李地四则在冷笑，这下有好戏看了，赵云景一疯起来，也是个没脑子的主。 “干什么啊？大家都吃菜啊，这菜味道还不错，怎么都不吃啊？”林末央面露疑惑地对着四周尴尬的同学们说道。 老同学们面面相觑，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怂货林末央吗？林末央到底是在国外经过了什么，才变成了现在这一副没皮没脸的滚刀肉模样？难道他还没现他已经把赵云景彻底惹毛了吗？ 林末央当然知道他已经把赵云景惹毛了，但是他也同样被赵云景点燃了怒火。在英国的时候他就有过数次被愤怒支配的经历，现在他的体内有着那枚戒指，据雒冥凯所说，那是一枚情感的放大器，能够将人的各个情绪转化为力量。 林末央不知道转化为力量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现在心中的愤怒正一点点地往上翻涌，如果是格林在场，格林一定能注意到现在林末央手指握在筷子上已经卡白，木筷子已经有些扭曲地弯曲起来，他在努力压抑自己的愤怒和暴力冲动，林末央现自己现在一点点情绪都能把他像干柴一样点燃。 林末央嘴上说着轻松的话，努力摆出满不在乎的表情，不是为了膈应赵云景，而是为了压制自己的怒火。 赵云景却不知道这一点，看到林末央这样子，他反而觉得是林末央知道后怕了想要把这件事一笔带过，他怎么可能让林末央就这么糊弄过去？ 赵云景啪的一耳光打在林末央的右脸上，出啪的一声巨响。包间里几个胆小的女同学几乎是同时一哆嗦，他们也都没想到事情莫名其妙地就展到了这个地步。 林末央的右脸火辣辣地疼，一个清晰的五指印浮现出来，赵云景这才觉得找回了一些面子。 “不是很厉害吗？不是出过国的人了吗？不是刚才还用酒浇我吗？你再狂啊？你再浇我一次试试啊？”赵云景看着林末央挨了他一巴掌却一言不，他更加断定了林末央刚才的举动完全就是上头了，现在林末央已经清醒过来，根本不敢还手或者还口。 想到这里，赵云景更加得意，他伸出一只手在林末央的脸上连连拍打，这是一个非常侮辱人的动作，他要靠侮辱林末央来找回自己刚才丢失的颜面。 这个动作的确有些侮辱人，但是林末央却低着头一言不，看到这一幕，同学们都纷纷松了口气，他们可生怕林末央再受刺激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既然现在林末央一言不，很明显就是认怂了，这才是他们熟知的剧本。 气氛再次活络起来，几个人立刻扮演和事佬的角色走上前去，拉住赵云景，明明刚才他们连动不想动。“算了，算了，老赵，干嘛和末央一般见识，他的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事情这样就算了嘛，他也知道错了。” 哼，真是讽刺，林末央错在哪里了呢？明明都没有错，反而要强行说林末央错了，明明是个人都能分辨出这件事到底是谁的问题，可是这群人都选择了颠倒是非。看着屏幕上的场景，雒冥凯的嘴角微微上翘，眼神却冷得可怕。 “要不要我们进去干涉一下？”那位评分极低的女服务员试探性地说道。 “干涉一下？干涉谁？ 是干涉林末央还是他的这群同学？”雒冥凯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这个不懂规矩的低级干员，只是这么一个简单地眼神，女服务员就像是被狼盯上一般，只要有不对劲的举动就会在瞬间被吞噬。 “他做不到的事情你肯定也做不到，我们静观其变就好了。”雒冥凯的语气松动了一些，因为他看到了少女畏惧的神情。 “可是，林末央阁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同学呢？”少女有些不解地问道，在她看来，这些大人物不该都在温室里长大吗？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林末央阁下的成长环境和她这个土生土长的普通中国人也没有什么区别？ “有什么奇怪的，人类不都是这样的吗？”雒冥凯冷哼了一声，似乎对人类这种物种早已失去了信心。 少女乖乖住了嘴，因为雒冥凯的表情越来越微妙，她实在是没有勇气问问题了。 林末央此刻很平静，赵云景明明在打他的脸，可是他心中的怒火却没有上涨，他在汹涌的怒火中依旧保持着平静，虽然怒火并未消失，但是也没有因为赵云景的举动爆。 怒火是更为纯粹的东西，如果生的事情你自己本身并不在意，那么它就不会引起你的愤怒。在这种情况下，林末央反而有了一些理解，关于如何控制住怒火和冲动。 赵云景被人劝住，他其实也有些拿捏不准林末央的底线在哪里，现在这群劝架的人与其说是来和事的，倒不如说是看到赵云景占了便宜，赶紧给他找台阶下，不给林末央作的机会。 赵云景很开心，至少他的怒气宣泄了一大半，又感觉自己的面子挽回了不少，他得意地抬了抬眼睛，这时候他的眉毛上还沾着酒水。 “好了，老赵，末央也不是故意的，你干嘛这么咄咄逼人，大家都是老同学，快，你这身衣服看看能不能上哪里换一下，都湿透了，可别感冒了。”这时候李地四才显露出自己主办人的威严来，他装腔作势地说了几句，同时悄悄给赵云景递了个眼色。这两个人向来一唱一和，现在更是配合默契，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 “哼，要不是看在李少的面子上，今天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赵云景放出一句狠话，然后转头对李地四亲热地说道：“没事儿，李少，外面就有个卖衣服的地方，我去新买一身就行了。” 说完赵云景就向在座的其他人说道：“好了，各位先吃着，我去换身衣服马上就回来。”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是赵云景根本没打算往外走，他像是在等待什么一样。 果然李地四忽然叫住了他：“等等，你买衣服的钱带够没？” 其他人还没意识到什么，但是王舒涵却已经隐隐猜到了李地四想要干什么，她凑到林末央的耳边，悄悄地把一个钱包塞到林末央的手里。 林末央此时正在努力和自己的怒火作斗争，忽然手里被塞进了一个东西，他一看，居然是一只小巧的粉色钱包。林末央还没有搞清王舒涵为什么会把钱包送给他，这边赵云景和李地四就已经开始了他们拙劣的表演。 “好像是有点不够啊，这出来参加同学会我身上也没带足够的现金啊，好像卡也没怎么带？”赵云景立刻会意地附和道。 “那这个简单，末央，你帮小赵先垫一下吧，这个他衣服被弄湿你也有责任，赔他一身衣服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李地四立刻接过话头，他脸上堆满了老成的假笑。 “嗯，你说怎么办，那就怎么办吧。”林末央看到这两个人一唱一和的样子真的是万分讨厌，他的目光瞬间下意识地像是习惯一样瞄向了李地四和赵云景的要害，打量着这两人身体的脆弱要害，思索着从什么样的角度才能够一击致命。 林末央这么一个不经意的表情就是那么一晃，却让李地四和赵云景没来由地出了一身冷汗。 “那好，那老赵，你的这身衣服多少钱，你就大方说出来，怎么说都是老同学，末央怎么可能会让你有损失呢？”李地四和赵云景两个人不停地交换着眼神，两个人完全是借题挥，他们吃准了林末央家里的经济水平不高，所以用这件事来压林末央。 “那好，那我算算。”赵云景也不客气，张开嘴，就把自己身上的衣服的牌子和价格一连串地爆了出来，这一身衣服算下来居然要好几万，可能并不是最顶级的，但是绝对算得上是暴户土大款的标准价位了。 听到赵云景的报价，在座的各位老同学们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林末央这是摊上大事儿了啊，明明忍一忍就可以过去的事情，林末央非要爷们儿一回，这下爷们儿倒是爷们儿了，这几万块用什么来还？林末央虽然找了份国外的工作，但又不是在外国刮彩票，他一个普通大学生一个月工资能拿出这数万来？ 李地四和赵云景自然是这么想的，林末央到时候要么求助自己的父母，要么就是求助朋友，但是林末央这个家伙从小就孤僻，能 有什么朋友？估计也就只有那两个女孩儿他能求一求了，到时候不管这两个女孩儿愿不愿意借钱给林末央，林末央的形象都已经算是一落千丈了。 林末央听着赵云景的报价，一言不，反倒是王舒涵担忧地戳了戳林末央。说到底林末央也是为她出头才摊上这么一档子事儿，她的钱包里也没有几万块的现金。 “怎么样，末央？”李地四看着沉默的林末央，这时候他感到了一阵报仇的快意，这才是他想要的东西，煞煞林末央的锐气，让他不那么趾高气昂。 林末央依旧没有说话，王舒涵焦急地咬了咬牙，这个女孩儿站起来说道：“别这么欺负人，末央的家庭条件大家都知道，他哪里掏的出那么多钱！你们这是欺人太甚！” 李地四皱了皱眉头，怎么什么时候都有这个王舒涵，他装作不知情地问道：“什么？我怎么没有听说？原来末央你家庭条件不好啊？那……要不老赵我们就算了？可这是好几万的损失啊。” 赵云景会意地配合道：“是啊，不过算了，末央估计现在也拿不出那么多钱，要不先打个借条？不着急还，这么多同学在这里当个见证就行了。” 李地四和赵云景在心里冷笑，就算是不能当场让林末央大出血，也要让这个家伙好好地出出血，不能让他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不用了，我这里有钱，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末央是为我出头才把你的衣服弄脏的，我替他赔。”王舒涵拍桌而起，看这样子真像是当年那个威风凛凛的学习委员，她从怀里掏出一张卡，递给赵云景，那是一张平平无奇的银行卡。 “里面还有3万块钱，够还你的钱了吧？”王舒涵说道。 赵云景手里拿着王舒涵的银行卡，一时间有些懵，他没想到这个女孩子居然还有这么一手，他们又不是来针对她的，她非要跳出来挡刀干嘛？ “行了，收起来吧。”就在这时，打破僵局的反而是刚才一直都没有说话的林末央，林末央从赵云景的手中抽出了那张银行卡，和王舒涵的钱包一起塞到王舒涵的手里，这个怂比的脸上带着笑意，像是刚刚看完了一场卓别林的电影。 赵云景和李地四都很激动，林末央居然还主动接招？ “我说，李地四，赵云景，你们两个这么做有意义吗？”林末央环抱着双手问道，这场滑稽的双簧他已经看得差不多了。 “你什么意思？”李地四问道，这时候的林末央眼神里带着嘲弄，他看他们的眼神里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傲气，像是手里握住了生杀大权的将军。 “我只是觉得好奇，真的有人觉得看别人丢脸或者出丑，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情吗？”林末央直视着李地四的双眼，眼神中只有怜悯和悲哀。 “你在说什么？我们不是在谈赔偿的问题吗？”李地四心虚地问道，这种时候的林末央给他的压力真的太大了，他被他老子诘问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狼狈过。 “嗯，那我们就摆到明面上谈吧，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林末央嘴角拉扯，露出一个带有十足敌意的笑容。 “什么我们想怎么样？难道你弄坏了别人的衣服，就想不赔偿吗？”李地四嘴硬说道，他已经知道自己玩脱了，这根本就不是当年那个怂货，林末央已经无所畏惧了，或者说林末央决定破罐子破摔了？ “原来是这件事啊，我还以为多大事呢。”林末央笑了笑，从衣兜里拿出那两捆钞票。李地四眼睛都瞪大了，这货为什么会随身带这么多的现金？这都不是重点，林末央这是来吃饭之前在抢银行吗？ 两捆沉重的钞票被林末央随手扔到了桌子上，出了沉重的撞击声。 “那么，这一件事算是了结了吧？”林末央问道。 一时间包间里再次鸦雀无声，墙头草们一时不知道这次该站在谁的那一边，林末央这个举动虽然很像个暴户土大款，但是暴户和土大款也是实力的一种表现啊。 更别说现在的林末央一脸慵懒，眼睛里那种实质般的蔑视就像是在看臭虫一样看着李地四和赵云景。 “是……你既然愿意赔偿，那大家就还是好同学嘛。”李地四看着这两小捆钞票，不用数他都知道足够赔偿赵云景的损失了，他虽然也怀疑这些钱是不是都是假钞，但这种时候他显然不可能吧这沓钞票当着众人的面一张张验，这是很掉面子的事情。 “不，我和你们不是同学。”林末央幽幽地说道，这一句话让在场的各位同学的脸色都有些不好。 “哈，果然是挣了钱之后，心气也变高了？都看不起老同学了？”赵云景阴阳怪气地说道，他还在努力占据道德制高点，把林末央打作一个小人。 “是，我看不起你们，没错，我承认了。”林末央点点头说道。 “什么……”包间里所有人都愣住了，林末央在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