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有点年头

    王瘦虎拍拍楚志远的牌位，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去，没有任何留恋。

    楚白看着他的身影眼睛有些发红，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低下头，不让王瘦虎看见她的眼神。

    从楚家出来，一家一家的走过二十四个家族，将白家放在了最后一家。

    白家跟其他的家族没有任何不同，不同的地方在于王瘦虎。

    他依然记得他出生的时候该有的名字：白银。

    记得那些从未见过他的亲兄弟，记得那个为他而死的女人，记得那个过继给他的女儿。

    那些人的信息，武文早已在路上调查了一清二楚，可是王瘦虎站在夜晚的角落中看着那个似乎一眨眼就长大的女孩的时候，他依旧有些不适应和不敢承认。

    他没跟武文在一起，武文已经去了白家，他却站在一个街角看着他的闺女跟一个男人站在一起。

    王瘦虎觉得自己有点愤怒，可是看着街角处已经亭亭玉立的女孩，他知道那个以前他只能隐藏着身份去看的女儿已经长大，他该有个丈夫，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王瘦虎觉得有点冷，他本不该感觉到冷的，他有点烦躁，有点激动，对那个看着白飞飞的男人更是有点不善。

    王瘦虎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白飞飞要在街角等这个男人等这么久，更不清楚为什么这个男人一见面就对白飞飞发火，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两人走了好几条街也没有并肩而行，为何在一个半夜的小摊上，连一盘她喜欢吃的鱼香肉丝都不给她点。最后这么黑的夜，都不送她回家？

    一个这么好的女孩？这男人为什么一点都不珍惜？

    王瘦虎想了又想，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他看着白飞飞走回自己家的门后，一个人站在了那男人的门口。

    他一会想将这男人杀了算了，一会想揍一顿就好，一会又想告诉这男人他的身份，让这男人好好对白飞飞，可是思绪纷杂，直到天边发白，他也依旧没有想到任何有效的办法。

    他有许许多多的手段，许许多多的办法可以让白飞飞过的更好一点。可是那些真算是幸福吗？

    他不知道一个普通的家庭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他从没有过一个普通的家庭，难道到最后，他要的是这个名义上的他的女儿，也跟他一样一辈子都没有一个普通的家庭吗？

    王瘦虎翻遍了所有的记忆，都找不到任何一种可以让一个普通人幸福的办法，也许他可以构建一个虚假的人生给白飞飞，可那有多残忍？

    到最后，王瘦虎也只是将这男人记在心中，他决定将这件事情交给武文处理，要让白飞飞幸福，要让白飞飞安全，还不能干涉白飞飞的正常生活。嗯，应该多想点……

    王瘦虎脑子里想着事情，从他那些从来不知道他存在的亲兄弟门口路过。看一看他们，最后在一家早早开了早点摊子前坐下。

    关于白家，最后一件需要他处理的事情，是白月明。可是这件他最在乎的事情，他能做的最少，仅仅是怀念。

    在心中怀念！

    王瘦虎心不在焉的拿着筷子，扒拉着桌子上的花生米，旁边却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王瘦虎扭头，看向开口的人，是那个做着早点厨子。

    王瘦虎仔细的看了几眼后，才发现这人他认识，是李天雨！

    只不过当李天雨换下了书生的衣服，穿上厨子的衣服之后，他还真的没一下就认出来。

    “你在这干什么？”王瘦虎看着认真做着早点的李天雨，疑惑的问着他。

    “你不是来找我的？”李天雨也有些疑惑：“过段时间我就要离开大夏了，最近四娘在这附近做事，我就过来看看。”

    “看就看吧，做早点干什么？”王瘦虎还真搞不清楚这人怎么想的。

    “四娘爱吃这家的早点，每天会早早派人来买，我就这会开阵子。”李天雨一脸的坦然：“我离开大夏，估计再也回不来了，能为她做的不多。”

    “你离开大夏去干什么？”王瘦虎还真不知道这些事情。

    “嘿。”李天雨听着这问题笑了，他笑的很是有些诡异，笑了好一阵之后才看着王瘦虎开口：“不只是我，还有许多其他宗门的师兄弟，都是能说会道长相俊美的人。我们要离开大夏，走去远方不知道哪里的角落，去遇见不知道什么种族的妖族，然后。”

    李天雨停顿下，才笑着开口：“然后试图用口舌说服他们，拉拢他们。”

    王瘦虎有些震惊的看着他。

    “我熟读数万卷藏书，在四娘面前几十年，想了无数的情话，没舍得说出口。”李天雨的脸上无奈和坦然混杂：“没想到，到了最后，这些情话都要用在其他人身上。”

    王瘦虎张张嘴，想说什么，李天雨却看着街角忽然示意他不要说话。

    王瘦虎看向那边，有人过来，笑着跟李天雨打完招呼，熟络的带走一些早点。

    李天雨笑着看着那人走过，才坐在王瘦虎对面，也不说话，只是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酒瓶来喝着酒。

    “这么多年在大夏，我唯一学会的就是喝酒。我常常想，要是她有一天喝醉了，倒了下来，我一个箭步赶上去，让她落在我怀中，那多好。”李天雨喝口酒，眼睛发亮的说着，而后叹口气：“可惜我一直没遇见这个机会。”

    王瘦虎沉默下，笑了。

    “走了。”李天雨看看王瘦虎桌子上的菜，花生米，酸辣土豆丝，麻辣鱼，桂花鸡。

    “我手艺挺不错的吧？”李天雨留下最后一句，潇洒的离开。

    王瘦虎一个一个菜的尝过，看着李天雨离去的方向，许久之后才开口：“不怎么样。”

    确实不怎么样，吃起来让人有些苦涩。

    “客人要觉得不合口味的话，我帮客人重新做一份？”旁边有个妇人听着王瘦虎的话连忙说着：“他一个读书人，做菜本来就不太好。”

    王瘦虎有些疑惑的看着一边的妇人：“你是？”

    “早点摊子是我开的，他非要出钱，开一段时间，我也不好拒绝。”妇人有些羞涩的回答着，手上都是生活的痕迹。

    “客官，你认识他吗？他现在有没有考上功名？过的还好吗？”妇人看着王瘦虎有些急迫的问着。

    “挺好的吧。”王瘦虎有些不解：“你认识他？”

    “是啊，很多年前，我见过他。”妇人的脸上浮现出犹如二八少年般的腮红：“那时候他好像什么都不熟悉，应该是刚从偏远的地方过来吧，我还送给他一个书本呢。”

    王瘦虎吃着菜，脑海中忽然浮现从那本李天雨时不时就翻开写点东西的书本，那上面的痕迹恐怕也有点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