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论莽罗衣
孟保带着部队在隘口这边等了一会儿,吐蕃大营的例巡探子都拿了几个了,才见东西两侧山梁上腾起了几处浓烟来。 “杀。” “万胜。” 早已不耐的大军纵马通过隘口向吐蕃大营冲锋而去。这里面没有人家,原来的乡民早就被吐蕃军队驱赶出来了。 吐蕃大营中惊锣与胡哨齐响,瞬间沸腾了起来。(胡人为什么也用胡哨?) “什么情况?”正在帐中和崔汉衡说话的论莽罗跳起来大声询问,拿了横刀就往外跑。 “将军,唐兵,唐兵杀过来了。” “唐兵?崔鸿胪,这是什么意思?” “只怕是误会,将军勿躁,待某去看看。”崔汉衡鞋都跑掉了一只,帽子歪了也顾不上,抢过一匹马来过去就要上。 “拿了。”论莽罗一指崔汉衡吼了一声,有蕃兵过来把还没坐稳的崔汉衡从马上扯落下来按倒在地。 “将军何意?” “崔鸿胪莫不是想逃?” “某逃从何来?只怕是误会,某只怕伤了和气。” “某却以为是奸计,儿郎们,与我杀出去。” 晚了。凤翔军从三个方向冲杀过来,吐蕃军还没整理出队形就已经到了。太近了。 “伏地者不杀。” “反抗者斩。” “操执兵器者斩。” “跑动潜藏者斩。” “伏地。” “伏地。” 大军从三面突入吐蕃大营,战马嘶鸣刀光错错,没有人敢反抗,站在地面上和骑兵对阵那完全就是找死,一点儿机会都没有。 “尔等何人?”论莽罗双目欲裂,站在那怒视着唐兵,崔汉衡被两个蕃兵扭在那里,横刀架在脖子上。 崔汉衡的随属亲兵也都被吐蕃兵围了起来,大有一副都别想好,有人弄我我就先弄死你的意思。 “将军勿躁,待某询问。”崔汉衡挣扎着冲论莽罗大喊。到这会儿他还是认为这是个误会。 “让他过来。”论莽罗也不是只知道杀伐的鲁莽之辈,知道大势已去,现在需要快点弄清楚局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纷乱的场面很快结束,只有几十个蕃兵身首异处,其他都老老实实的伏在地面上不敢挣扎。 凤翔军开始列马纵队,指挥蕃兵放下兵器弓矢脱下甲胄向营外集结。 营外,凤翔军士弓弩齐开,只要稍有不对马上就是箭雨洗营。 慌乱和声音渐渐平歇,蕃兵的刀枪弓弩甲胄很快就堆了几大堆,军士们到营外集结在一起等着结果。 张良这才进营,骑着马直接来到论莽罗面前。 “你是何人?可知某受唐皇相邀而来?” “某,凤翔府都知兵马使,张良,奉我家郎君军令,拘束吐蕃诸部于此待命,反抗者,斩,偷营者,斩,不听号令者,斩。” “张都知可识得某?”崔汉衡上前一步大声质问。 “想来是崔鸿胪在此,有礼。”张良拱了拱手:“只需遵从号令,众蕃性命无虞,崔鸿胪不必紧张。” “你可知犯下何罪?” “不知,某乃凤翔军马,只从我家郎君令行事,余者与某等无关,崔鸿胪稍安便是。” “若是误了长安战事,你等纵使砍头难抵。” “崔鸿胪久与吐蕃营中,想来消息不畅,昨日我家郎君已入驻东内,朱贼诸部皆已成擒授首,不日圣驾就要返京了。” “长安……起复了?” “正是。我家郎君以为吐蕃诸部素来狡诈不思诚诺,恐祸害地方,令某等来此监护,其他自有圣上裁夺。” “某要见你家郎君。” “你是何人?” “某吐蕃论莽罗依大如,奉尚结赞大相的吩咐前来帮助唐皇收复长安,你今天的行为我会向尚结赞大相说明的,唐皇需要付出代价。” “你是在威胁某么?”张良面无表情的看向论莽罗。 “不可。”崔汉衡挡到论莽罗身前:“此为吐蕃大将。” 吐蕃的官员前面都会加一个论或者尚字,论是指王族,尚指该人(家族)和王室有通婚,他们是氏族制,官员由各大家族派遣承袭。 和印度的种姓制度基本上相差不多,阶层是出生就决定了的,和后天的努力无关。爸爸是宰相,儿子就是宰相。 这个论莽罗,或者论莽罗衣是王族。如,表示他还是一个节度使,地位相当尊贵,是吐蕃五如之一的族长。 也就是他的身份相当于大唐的亲王再加上大都督的职务。 “念尔等多有侵我疆土掠掳边民的行为,向来不忠信诺,故禁足于此,待我家郎君迎回圣驾再行定夺。 此间一应粮草刍秣照常供给,兵甲器使与马匹牲畜日后诸部回转自然归还。 若有不从者,斩。潜逃隐匿者,斩。喧哗聚啸者,斩。不论官兵均按此例。” 论莽罗眯了眯眼睛:“愿闻将军姓名。今日之辱,日后定当还报。” “某巨唐凤翔府都知兵马使张良,你且记住,日后必然经常交道。” 那边凤翔军士们把吐蕃兵的武器刀枪弓矢甲胄装了大车,把营中的战马牲牛往外拖拽。 这些武器兵甲没有人能看得上,吐蕃的冶炼技术甲胄技术远不如大唐,但是这些战马和牲牛就不一定了。都是好东西。 “凤翔节镇可是李将军?”崔汉衡的消息确实是滞后了,他从奉天出使吐蕃商议借兵,归来后一直随军,消息还没实时更新。 “李楚林行逆弑上,已被我家郎君削首。” “你家郎君却是何人?” “我家郎君乃凤翔陇右泾原邠宁朔方鄜坊六镇观察节度,凤翔牧守,凤翔县公张公讳增是也。” “张增?”崔汉衡相当吃惊,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他认识啊,侍御史赐绯鱼袋嘛,兼凤翔少尹。品阶上了五品的京官之间大多都识得,有资格朝议了嘛,经常会碰面。 只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去吐蕃借兵转了一圈儿,这才多长时间?人家是六镇节度,县公了。我了个大操。 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呀?这事儿不用怀疑,没有人敢假充节度使。 “正是,想来崔鸿胪是识得的,还望崔鸿胪莫要难为本将。” “怎么可能这样?”崔汉衡自语了一声。 “我家郎君诛贼除逆,连连立下夸天大功,自然如此。” “长安起复了吗?” “正是,昨夜我家郎君亲率诸军下禁苑入东内,诸贼擒获,已着人赴梁州恭迎圣驾,想来圣上不日便会还京。” “如此甚好。”崔汉衡击了一下巴掌:“想不到张节镇竟是如此威勇。可吐蕃诸部乃某奉敕所请,这又是为何?” “吐蕃部素来无信可言,侵扰边塞多年,据此后多与朱贼勾连,而我家郎君于泾州受蕃僧袭击所幸未伤,自是多加防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