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6、九年8月9日 晴
今日,宋辽金三国终于是交接完毕了,最终暂时还是保持现有的模式,虽然佛宝奴非常想要这已经被改名为会宁的金上京,但却根本无法拿出中原三地的代价去交换。 这里虽然的确可以跟辽国的龙兴之地连成一片,但实际意义远不如中原三路的价值大,没有了会宁也就是心里难过,没有了中原,辽国得回白头山里去抓野鸡。 但她其实心中也明白,这种事除非宋国是个软柿子,否则绝对不会答应的,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暂时搁置争议,由宋国掌管会宁府。 不过几个港口倒是全部归属辽国管辖,这些地方也是宋北云眼红的地界,可是如果为了这几个还没成形的港口而放弃哈尔滨和整个北极圈,宋北云认为这件事得不偿失。 毕竟现在可还没有什么苏俄帝国,再往北除了一些土著人可都是广袤的西伯利亚无人区,未来那里必然要成为远东资源中心,为以后的发展打下坚实的基础。 因为辽国之前的腐败问题,宋北云没有启用任何一个金国原有的官员,而是直接从金陵和长安两地划拨出了大量的基层官员,而一些相对重要的岗位则是进行了分流制来应对当地的一系列政务问题。 当然也有一些岗位是会从当地进行选拔的,比如治安岗位,很多基层的维持人员相对都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负责人进行了一番大换血并设置了警备衙门负责会宁府的治安问题。 这日,朱爷一如既往的在城中酒楼里与朋友消遣,突然就听见楼下一阵嘈杂之声,他上前看了一眼,发现竟是曾经的衙门差头儿正带着人往上走。 朱爷连忙笑着迎了上去,一副东道主的模样:“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啊,赶紧上去坐坐。” 那差头铁青着脸跟着朱爷上了楼,往酒席间这么一坐将佩刀往桌上这么一拍,冷脸却不做声。 “刘爸爸,这是什么个意思啊?您怎么这副脸色呢?” “你问我?你自己干了什么好事你不知道?”那差头冷冷说道:“上头让我来知会你一声,三日之内到警备衙门去投案,过期不候。” 这朱爷脚下一软,差点没栽倒在地上,诧异之余,他赶紧起身追问道:“刘爸爸,这是玩的哪出啊?” “我他娘的哪知道,如今这已经不是大金的天下了,是大宋的天下。大宋想要办你,难不成还得给你打个招呼不成?” 朱爷差点给他给跪下,这些日子他从来都是小心谨慎别说没像往常那样去祸害人,就连门都不怎么出,最常干的事就是在酒楼里醉生梦死,没有干一丁点违规的事情。 “事情我知会你了,明日你要是不去,可就别怪老哥哥对不住了。” 差头说完提起刀便走了下去,只留下他朱爷坐在那仔细回忆这些日子究竟干了些什么。 回想起来,似乎除了小半个月前跟一个唇红齿白的小白脸发生了次口角,可怎么看那个娘们唧唧的家伙都不像是个什么厉害的官。 除了那次之外也便是再没有出过什么岔子,这时候旁边的人上来劝慰的话他也听不进去了,反正就只能坐在那里不断回忆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 而与此同时,外头正有一队宋兵正在集结,他们此行将要去周遭的山中剿匪,因为金国的投降,有一部分遗老遗少和不愿意交出兵权的将军直接便落草为寇去了,为了地区的安定,这段时间城防士兵的主要任务就是剿匪。 这帮士兵也不知道是从哪弄来的人,看着挺普通但每隔一阵子就会带回来一众俘虏外加一大堆收缴的武器。 而他们不管是从效率也好还是从作战方式也好,大部分都是敌人闻所未闻的。 “用北海军来剿匪,你可是太奢侈了。” “这不是以前的北海军。”宋北云将一枚棋子落在棋盘上:“这是北海集团军。” 赵性愣了一下:“什么意思?朕怎么不太明白呢?” “北海军不是正儿八经的作战部队是军官部队,它的主要任务是向全国各个军队中输送指挥人才,现在北海新军已经更名为长安军事学院,但是北海军的番号还是保留的,这是新的北海军,又叫北海集团军,整个北方的作战任务都会放在他们身上。以区别东、南两部的军区划分。北海军不再是你认为的北海军了。” 赵性眉头一扬:“要组建南海军了?” “差不多了。”宋北云起身:“案子已经呈去金陵了,那边也给了批复,番号很快就下来了。” “朕居然都不知道。” 宋北云懒得骂他了,但他老是往枪口上撞,不过好在这句话说完之后,赵性也知道自己似乎又在找骂,连忙咳嗽了两声作为掩饰。 别看这北海军是新组建的,但人可不是新人,这里可都是精锐战士,一部分是抽调长安的防卫部队一部分是抽调东海军、一部分是抽调金陵城的内卫部队,算是三方精锐的汇合,这帮人要么是从草原战场上轮换下来的,要么是打过两金战争的、要么是参与过大大小小卫戍战的,都是上过战场的精锐,到这个破烂地方收拾一群土匪,对他们来说就只能是叫磨合期。 看着每日一队队的士兵出城,晚上一队队的士兵入城,周围几百里范围内很快就别说土匪了,恐怕连耗子都得被抓干净,之前还说多少个俘虏积攒多少军功,到后头估计要多少只耗子尾巴才能换军功了。 不够这些事都是一些支线剧情,倒不是那么重要,最重要的反倒是过几天即将到来的开夏祭。 这不是两国皇帝第一次共同举行祭典,但却是两国皇帝第一次举办共同的祭典。 这一次的象征意义是史无前例的,所以这次开夏祭的规格非常高,高到不能出现任何意外,就连赵性都必须在这段时间里好好的管住自己的嘴,绝对不能让人看到一个瘸子皇帝。 至于佛宝奴那边,她这些日子也比较忙,见宋北云的次数也少了许多,倒是韩琦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再来过了,不过这种事任其自然吧,毕竟宋北云的理念那用颠覆两个字来形容都是客气的,关键稍微根深蒂固一点的那都算是叫一个挖坟掘墓了,韩琦没办法接受也实属人之常情,并无责怪他的意思。 “关于城区规划这方面。”宋北云展开金京的地图,摸着下巴说道:“我打算在北城区打造一个大学城以吸纳整个北方的学子,就参照金陵学院的规模来建设。而毗邻大学城的位置就是这边的工厂区,将工业和商业隔离开,让这个大学城主要服务的对象是工业区,以此来提高整个北方的竞争力。” “这有什么好竞争的。” 宋北云抬起眼皮看了赵性一眼,笑着说道:“如今宋辽两国人口加在一起已经有一万万四千多万了,加上没有被统计到的和一些偏远地段以及周围的移民,在十年内人口就可能要翻一番,之后每三十年就会翻一番,只要保证和平和粮食,一百年内人口突破十万万,怕不怕?” 赵性沉默了许久:“朕恐怕看不到了。” “看不到也不妨碍你去做好准备,以后所有的计划都得按照百年来做单位,最少也得是五十年。你看不到终究有人能看到,每一代都要在大框架的基础上来进行修正,大宋是没有参考之物的,必须得一点点的摸索出来,所以现在所有的规划都是在为了未来。” 赵性轻轻点头。 宋北云看了他一眼:“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古往今来会有那么多励精图治的人累到英年早逝了,真的太累了。” “累了?”赵性笑着问道:“那就歇啊。” “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话就说出来了,也不过过脑子想想。这些日子我每天都只能睡两三个小时,我可是公认的懒人。”宋北云轻轻摇头道:“人生总是会在不经意之间走上一条未曾预料的道路。” 而就在他们聊天时,外头有人进来通报。 “宋大人,外头有人前来寻你。” “谁?” “一个俏丽女子,她不肯说,就说让你出去见她就知道了。” 赵性面色古怪的看着宋北云:“你是不是又在外头欠风流债了?” “胡说八道。”宋北云把地图递给赵性:“就算真有什么风流债,又有几个人敢找到我脸上来?” 不过宋北云还真猜不到到底是哪个俏丽女子来找他,在他印象里敢找他不报名号的女人可真的没几个。 他走出门,刚一出大门就见到一身穿红衣的女子坐在狮子门口的铜狮子上,她手中抱着一柄剑,靠在那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模样悠哉。 “师兄!” “我就猜到是你了。” 无忧从石狮子上跳了下来:“嘿嘿,有没有想师妹啊。” “你咋还没嫁人?” “我不跟你玩了。”无忧顿时变了脸,气呼呼的说道:“天地那么大,我才不要嫁人呢,又没几个我看得上的男人。” “行了行了,你怎么就跑到我这来了?” “我啊,这次可不是乱跑。”无忧指着不远处的马车:“这次我可是带人来的。” “谁啊?你新认识的漂亮小姑娘?” “想什么呢。” 正说话间,马车的帘子缓缓掀开,里头露出一张苍老的脸来,宋北云愣了半天,然后眨巴了几下眼睛,霎时间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 “你居然还活着。” 这是宋北云能蹦出来的第一句话,但脑袋上很快就吃了个脑瓜崩。 “时隔十二年,你走时候都老成那样了,现在居然还活着。”宋北云指着老头:“我是万万没想到啊。” “少废话。”老头子背着手往屋里走。 宋北云也不敢说什么,紧随其后也背着手往里走,走过侍卫时还骂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啊?” 而那些侍卫被骂了却也不害怕,反倒是在他走了之后高兴的交头接耳起来,毕竟谁见过宋北云如此怂的模样,那可是个在皇帝面前都敢破口大骂的人,如今整得像个儿子。 走进内屋,老头坐在了主位上,无忧站在他身边,宋北云站在堂前左顾右盼:“不用下跪吧,咱们没有这个规矩对吧?” “怎么?是看着老头子还活着你很失望?” “话么,倒也不是这么说。”宋北云掰着手指算了起来:“你走的时候,我十六岁。现在我都二十八了,你居然又出现了,一下子情绪上有点缓不过来。” 话是这么说,但宋北云内心还是很激动的,因为这人不是别人,那可是授业恩师,自己能在这个时代如鱼得水其实八成都是拜他所赐。而且两人从以前开始就没少一起干坏事,不管是偷尸体解剖也好,还是模拟国家交替也罢,反正都是杀头的事。 现在想来,真的是有几分怀念。 而且当年他留书出走时,已经老得像一块破抹布了,宋北云一度大不敬的以为他就会像那种家里养了很多年的老猫一样,在临死前要想尽办法走出家门。 可谁曾想……这老头十二年后又回来了,就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仍是像那块破抹布,但一点要死的意思都没有。 “谁啊?” 赵性这时从外头探过头来打量了里头一圈,看了看座位上的老头子又看了看宋北云。 “这是?” “我师父……” 赵性竖起一根手哦哦哦哦了半天却只蹦出了一句:“没事了,朕去玩了。” “啊你……” 见到赵性如此不仗义,他却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咳嗽一声后问道:“老头子,吃了没有?” “油焖大虾、炖肘子、麻花鸭、闷臭肉,再加一壶酒。” 老头子根本不跟宋北云客气,张嘴就是一通点菜,宋北云转身出去吩咐一声厨房,然后再次进来时,却看到无忧已经退下了,只剩下老头子坐在那个地方。 “这次我来。” “等等。”宋北云打断他的话:“老规矩,让我猜猜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