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 冷静了吗
林染赶紧给炸毛的大魔王顺毛。 “没有没有,我怎么可能喜欢他呢?你别想太多哈。” 莫斯年原本寒霜覆盖的面容稍稍回温,幽幽地看她一眼:“那我呢?喜欢吗?” 这突如其来的傲娇别扭是怎么回事? 这可不是大魔王的正常画风啊! 林染很想让他清醒一点,但男人漆黑幽邃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居然在期待她的回答。 她无奈扶额:“喜欢喜欢,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你就是行走的人民币……” 这句话鬼都听得出里面的敷衍。 坐在前排的傅沛忍不住偷偷去看莫斯年的脸色。 谁能想到那个外人眼里的冷面阎王,比地狱修罗还可怕的男人,却因为这句敷衍无比的“喜欢”一瞬间柔和了面色…… 是真没救了…… 傅沛暗自摇头,瞬间无比同情自家大boss……追老婆的男人实在是太卑微了。他引以为戒,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在自己身上。 很快就开到了餐厅。 傅沛特意订了视野绝佳又安静的位置。 但林染全程都没什么心思看风景,她在网上看了霍依依接受采访的视频,表现得还不错,这次采访的记者是圈里出了名的毒舌难搞,但在霍依依面前似乎有所收敛,没问什么刁钻的问题。 不用猜都知道原因是碍于霍依依背后那位惹不起的金主大佬。 而此时,这位大佬正坐在她对面,用极漂亮的手法剔下满满一碗蟹肉,而后自然而然地放到了林染面前。 蟹处理完了,他继续替她剥虾。 没一会儿,林染眼前就多出来一碗晶莹剔透的虾肉,见他还有继续的意思,林染赶紧出声阻止:“莫斯年,我可以自己来……” 男人用餐巾擦拭着手上的痕迹,眼皮微抬:“我在追你。” “我知道啊。” “顾维周说,女孩子会喜欢这样。”他有些迟疑,“你不喜欢?” 他是第一次追求人,在这方面的确有些笨拙,甚至不耻下问地向顾维周求求助…… 林染咬了口剥好的虾肉,思考了两秒,如实说:“我不习惯。” 她活了二十六年,吃过无数的苦,却未曾被人捧在手心疼爱过……这种感觉,太陌生了。 莫斯年擦手的动作微微一滞,默了许久,他继续剥虾,只淡淡说了四个字:“慢慢习惯。” 微垂的眼睫,盖住眸底泛起的疼惜。 这顿饭在一种莫名其妙的诡异氛围中结束,莫斯年只象征性地吃了点东西,其它时间几乎都在给林染添菜。 喝完最后一口汤,林染已经撑得不行,打算找个借口就撤了:“莫总……” “陪跟我去个地方吧。”莫斯年一眼洞穿了她想开溜的意图,见林染不太情愿的模样,他用漫不经心的口吻刺她,“要是林总实在怕我,就算了。” “你有什么好怕的?”开玩笑,他都喊她林总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林染拎上包,“走吧。” 莫斯年不紧不慢地起身跟在她身后,眼底漾起淡淡笑意。 这次傅沛不在,莫斯年亲自开车。 林染没想到的是,莫斯年居然会带她到墓园来。 她母亲夏芸的墓和林天华的墓被迁到了一起,一高一矮两座墓碑好似互相依偎着……不用问也知道是莫斯年安排的。 林染定定地站在墓碑前。 寒风萧瑟,掀起她的衣角长发,她盯着墓碑上黑白的照片。 含笑九泉…… 呵,真是讽刺,一个自杀,一个枉死……怎么含笑九泉? 他们死不瞑目! 这一年的辛苦、最近这段时间的伪装……都被旷野呼啸的冷风撕碎,林染死死抓着手里的包,浑身战栗着试图压下那股浓烈的悲怆。 莫斯年就站在她身后几米开外,安静地守着她。 天空灰蒙,飘起了细雨。 有来扫墓的一家三口从前面经过,小女孩看了看林染,又看了看她身后的男人,忍不住仰头声音清脆地问爸爸妈妈:“那个阿姨哭得好伤心,为什么那个叔叔不替她擦眼泪?” 孩子的父母赶紧捂住了小孩的嘴,快步走了。 莫斯年迟疑着,终于迈开步子想上前,却看见他的姑娘忽然冲过去抱住了墓碑,放任自己失声痛哭…… 莫斯年僵在原地,听着她撕裂心肺的哭声,迈出去的脚缓缓收了回来。 他视线落在夏芸墓碑前那束新鲜的白菊花上,忽然意识到什么,眼神骤然锋利起来,他敏锐环顾四周,捕捉到一抹灰色的人影,就停在十几米外,一株槐树旁。 是个男人的身影,戴着帽子,遮住了脸。 他没有躲避莫斯年的视线,几秒后,才消失。 与此同时,莫斯年手机上多了一条未知号码发来的信息。 “替我向我妹妹问好。——云逸” 林染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泪腺枯竭,她两腿发麻想站起来时,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大手递到了她面前。 林染没有接受他的帮助,甚至没看他一眼,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漫无目的地一步步往前走。 莫斯年耐着性子,跟在她身后,始终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直到雨势渐大,他才快步追上去。 “雨太大了,去车上。” “滚开!”林染终于撕开了伪装,她不屑得再对他假笑,不屑得在跟他假惺惺的演戏,至少这一刻,她眼里只有真真实实的恨和厌恶。 他眼眸幽深,倒映着她歇斯底里的脸:“阿染,听话。” 他抓着她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我让你滚!!”林染嘶吼着,拼命挣脱他的束缚,挣脱不开,她拳打脚踢地抵抗,一开始是为了摆脱他,后来,就变成了某种发泄,她打他耳光,疯子一样撕扯他的衣服,哭着骂他是刽子手,让他把她爸爸的命还回来! “莫斯年,怎么死的不是你??你为什么还活?!你为什么不去死!!” 字字都是剜心的尖刀。 莫斯年一言不发地听着,容忍她发泄发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脱了外套将她裹住,将人按在怀里拦腰抱起,迎着豆粒大的雨阵大步流星地走到停车的地方。 他打开车门,把林染塞进了后座,自己坐进了前面驾驶位。 车内死寂,只有女人近乎哽咽的呼吸声压抑地起伏着。 过了良久,莫斯年低声问:“冷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