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乱
扛着锄头去鹰嘴崖子,大晚上的目的还是为了找自己的娃,老狼那老东西,可没自己这么讲道理的,这小子冲进去试试,怕是明天自己要办白事儿了。 陆国拽得更紧了些。 “这事开不得玩笑啊,小子!” 冷汗都急出来了,现在的年轻一辈不知道老狼的狠,往上一辈的人哪个不知道这个老东西的狠。 那个年月,宁愿饿死也不上山找食,就怕进了人家的肚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连派出所都查不清楚,几个村子里都是知根知底的,根本不需要证据,有眼睛的会看,食不果腹的人家一眼就能看出来。 只有鹰嘴崖子的人,与旁人不一样。 那个动荡的岁月太乱,总有些顾及不到的地方,现在社会稳定了,政府的教育也很到位,鹰嘴崖子连村长都有了,应该不存在偷娃儿这种事情。 再说了,山里头那家没几十只鸡,猪牛羊一大群,有必要再顶风作案,做那丧尽天良的事。 可是陆国心里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反驳他,鹰嘴崖子也是那么大个村子,人数甚至远远超过龙水村,男女比例确是悬殊,七百多户人家却没几个女娃,他是怎么知道的?有许翠花在,他啥事儿不知道。 都说鹰嘴崖子风水好,只生男不生女,家家都生大小子,这就不合理了,那些女娃子到哪里去了?事不关己还能高高挂起,自己村儿里丢了娃儿,他就不能再当一回事。 陆国咬了咬牙,将外面的人全部叫了进来,都是有些有力气的青壮年。 “你们也听见了,这家伙要跑鹰嘴崖子去,那里的人是个什么样子,也许年轻一辈的人不知道,有些年纪的人应该有所耳闻,狗子怀疑青娃,被带去了鹰嘴崖子,他要去闯。” “我们能坐视不理吗?我们不能,不管青娃在不在那里,只要有一个人去鹰嘴崖子,我们都要去压场子,不能让鹰嘴崖子的人看低了龙水村的人,咱们要让这股子西山狼,看清楚我们龙水村地头蛇的厉害。” 王志军已经卧槽卧槽的了,不是东山狼吗?怎么说起了西山狼,还把自己比作了地头蛇,老小子你有什么事实根据,赶紧说呀,一上来就煽动群众们的情绪,这是要干啥子?没有能群殴到拐子,这是打算来一场上百人的村斗。 众村民情绪高昂,邓大强也是面色激动,冲进厨房里搞吃喝的,很快弄出来满满几大桌子,都是白天剩下的稍微热一热就可以吃,大家大口吃饭,大口吃肉,不到半个小时,几桌子剩菜剩饭被一扫而空。 这期间王志军又旁敲侧击一些话,村长陆国选择一推三二五啥都不说,要不然就顾左右而言县他。 把王志军给气的,眼见着众人一窝蜂的去了,是邓铁头留了下来,将他的猜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态度之诚恳堪称龙水村五好村。 “王同志,这事你不能不管啊!我哥他只是猜测,又没得事实根据,伙同这么多人跑人家村子里去,这是要出事情的呀!往小的说,两个村子结了仇,不利于团结,往大的说,若是出了人命,那可怎么得了。” 王志军觉得很有道理,可现在他是阻止不了了,怎么办?只有心下一狠,将事情报到派出所去,以免事情进一步的恶化。 说了这一番话,邓铁头便告辞离开,说自己不会打架,却也不能坐视不管,请领导放心,他定是会拦着村长他们些的,尽量的拖延时间,等待镇上的支援。 王志军热血沸腾,有种回到了组织的错觉,他还是那个与兄弟们并肩战斗的他,老高说的对,都是为人民服务,他在哪里都可以发光发热。 一个往村儿办公室赶,去干什么?当然是打电话呀!邓铁头脸上闪过算计得逞的笑意,这是釜底抽薪之策,谁都想不到,他这么做的目的。 一开始他忍着恶心,以及再次被打的风险怂恿邓狗子先报案,就是这个原因,只要老秦知道了,老狼就能事先做好准备,这些个土包子绝对猜不到,鹰嘴崖子的装备有多强,通不了电话那是村长那里,可不包括老狼。 他当然还要跟过去,确定万无一失才好,如果可以解决了邓狗子那就是最好的,今天晚上能不能浑水摸鱼,就看他的手段了。 小马镇派出所。 值班的赵公安接到电话马上上报,很快铁门打开,警报拉的震天下,炒的镇上的居民其其口出脏言,当然骂的不是人民公仆,是那些个没有公德心的犯罪分子。 铁门缓缓合上,国徽在灯光的照射下是那么的威严,凛然不可侵犯,然而漆黑的房间里有一个人一直在打电话,电话的那一头,铃声震天响,却无人接听。 外面乌云翻滚随后是惊天动地的雷声,这边的人始终不放弃,终于让他吵醒了一个人,就是与老狼秉烛而眠的野鸭子,总在夜路上走的人,哪能没些长识,喝醉了怎么可能是现在这种情况,这么大的大炸雷才吵把他吵醒,这就很不合理。 再说了,他的酒量他自己知道,已经烧刀子都没多大问题,何况是村里自家酿的米酒,怎么可能醉得这么厉害,接了电话更是心下大骇。 黑鸭子掏出自己自卑的醒神香,很快将老狼跟冬瓜弄醒,说了情况。 “呵呵找人,我让他连个毛都找不到,鸭子你给我听好了,把那四个丧门星给我扔女儿洞填坑,钱就算了保命要紧,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老狼迅速走出房间,用力的敲击门口的大钟,伴随着震天的雷声,“铛铛铛铛……”的钟响,更加的嘹亮刺耳,然而漆黑的夜里没有一家亮起灯盏。 去后院的黑鸭子以经跑了回来,带来的消息,让老狼面色更加阴沉。 一个人叫醒一家,一家叫醒十家,有了十家人几百户人家,不到二十分钟全都醒过来了,老狼再次敲起钟声,鹰嘴崖子的幢楼里全部被集齐,足足有三百多个,是龙水村的三陪。 有句老话咋讲的?说的是望山跑死马,山就在眼前,你能喊答应对面的人,你要去找那个人却要费些功夫,说的跟望山跑死马一个意思。 这边鹰嘴崖子想起了召集的钟声,逃跑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伍天娇急的不行。 “怎么办怎么办?那些个杂碎醒过来了,我们要怎么办?” 另外一个孙如云也是着急,许长河面色也不好看,钟声是有讲究的,足足敲了七十六下,这是要让她们去死,逮着了死活不论的意思。 邓青娃没有停下来,头上顶着猫猫,拉着小伙伴蔡美美往前面赶。 “美美,我们走快些,多走一步就能离这个地方远,说不定爸爸就早过来了,停下来坏人就有可能追上我们,听着钟声挺可怕,其实还离我们好远呢!” “你知道我们村的刘小胖子吧!陆霆跟张二娃约他耍,说是马上就过来,结果我吃了午饭这家伙才过来。” 邓青娃说的有些夸张了些,没把她自己不吃早饭睡懒觉这事说出来,但的确是有些距离的,而且妇人带的路是无人是的路,就给他们争取了时间,若是马上有雨下来,或许更好,山上路滑有些危险,却也规避了狗的追踪。 妇人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两个小的也是艰难的远远跟在后面,后面的三个大人如果不努力些,眼见的就要甩脱了。 小人的话意犹在耳,那些个杂碎还没有追过来,他们就要放弃吗?肯定是不能的,还要速度更快些才好。 老天爷仿佛听到了他们的心声,瓢泼大雨倾盆而下,伴随着闪电雷鸣,雨水打在脸上极不舒服,许大牛就是这个时候醒过来的。 闻着熟悉的味道,是一直照顾着他的大伯娘,许大牛心下大骇,连大伯娘都不皮逼着放弃他了吗?不会的,一定不会的,肯定是大姑娘要带着自己逃跑。 “伯、伯娘,我、我们这是要去那里?” 妇人停下了脚步,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根布条,将许大牛的手脚挡绑了起来,嘴巴也没给他闲着,塞了个不明物体进去。 绑住手脚,塞住嘴巴,这哪里是要带着他逃跑,许大牛吓得惨了,所有的希望全部被推翻,连救命稻草都没了,如果是老狼要他死,一个女人又有什么办法? 只觉得这回自己完蛋了。 不怪他会这么想,若是他年岁再小一些,可能还有卖给人家做儿子的可能,这个年纪已经知道很多事了,没有人会买他这样的,挖眼割舌都是好的,怕是留不了命。 许长河带着两个大姑娘终于追上来了,看了这个情况,张嘴想说什么?被妇人打断了。 “这小子心眼子多,一肚子坏水,绑了手脚带出去好好教育,怕都是艰难的,若不是想跟你交易,直接从崖子上扔下去,一了百了,免得长大了祸害人,这个样子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别给脸不要脸。” 许大牛眼睛瞪得溜溜圆,不是这个样子的,大伯娘怎么会这么说?大伯娘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见到的亲爹,确定了自己是安全的,某人开始矫情起来。 觉得自己被欺骗,感情受到的践踏,委屈的不行。 眼泪扑簌簌的留,下着这么大的雨又是乌漆抹黑的晚上,到底是泪水还是雨水?旁人也看不到,就他自己一个人矫情了。 雨下的更大,天色逐渐亮起来,追出一点距离,老狼就招呼众人往回赶,走到一个三岔路口,就带着人串进了林子里,没有人知道进入鹰嘴崖子其实有三条路,后山那条普通的人类进不了可以排除掉。 最初这么远都没有发现那些人的踪迹,那便只有一种可能,有人发现了这条路,不是许长河就很有可能是那个死丫头。 很快众人便发现了踪迹。 “给我听好了,抓住的人不管死活,捆了就是,派出所的公安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我们要速度快些,这回的婆娘不能留,不然谁都没得好。” 有个老光棍,支支吾吾想再说些好话,遭到了老狼几个大耳光。 “tmd,只要有劳资在还怕没女人,谁要敢跟劳资掉链子,劳资就让他到山下去喝西北风,凉快凉快,你们以为公安你们就跑得了,劳资是主谋,你们也是从犯,不挨木仓子儿,也要牢底坐穿,没有一个逃得脱。” 这可不是单纯的凉快凉快,从西山掉下去肯定凉快了,摔得粉身碎骨是肯定的。 这话一出哪还敢有什么想法?老狼说的也没错,一村子的恶人,谁比谁干净的了,对未知的恐惧,要么促使其精神崩塌,要么就是精神亢奋,一堆自私自利的人,已经习惯了牺牲他人成全自我,俗称不见棺材不掉泪,没到死那刻精神怎会崩溃,这会儿亢奋的很。 后面追的都是成年男子,在山上跑他们如履平地,许长河的队伍,几个大人中帮不上什么忙不说还有俩个拖后腿的,甚至是还有小娃子,哪怕是比旁人早起步几个小时,终究还是实力悬殊,眼见着就要出林子,只要冲过这座山头,就是龙水村的地界。 只要动静再闹得大一些,她们再差也不可能无声无息的栽在这些人手里,如果运气再好一些,进了龙水村给镇上打个电话,或许他们就能逃脱了,希望有多大破灭的就有多彻底,后面乌压压的一群人追了过来。 污言秽语不绝于耳,甚至是有人吼叫着,威胁前面的人若是不停下来抓到了就就地解决,的就地解决可不是什么干净的词,不要人命的结果更凄惨。 伍天娇她们真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若是被这些人抓了回去,还不如一死了之。 甚至是许长河,哆哆嗦嗦的脚都吓软了,往事浮现,犹如恶咒一般笼罩着他,好似命运的牢笼扣住了他,怎么挣脱也挣脱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