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到此为止
伊豆急行线，下田方向。 在接近下田市的城市边缘，马路上的废弃车辆很是散乱地横七竖八排布着，火焰在各个角落与方向熊熊燃烧。 旁边的轨道上列车翻落，浓烟翻滚，宛如人间地狱。 外围的交通已经被封锁，而且各种救灾车辆都已经在远处准备就绪。不过也仅仅只是准备就绪，却没有真正的行动起来 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就抢先冲进去救人以及控制现场的火势，那接连不断响起的枪击声音大概就可以解释一二。这自然不是说因为事故伤亡太过惨重，某些害怕担责任的人士决定一不做二不休—— 于是采取了直接封锁案发现场，将生还者全部灭口，然后将事件彻底捂住，掩盖下来的做法…… 好吧，世界上也许会有这么睿智的政府官员，但是能够身居高位并且负责这样的事务的人，总不会真的傻到这个程度。 否则的话，他背后的人肯定是疯了，才会扶持这么一个傻子到达这样的位置。 事实上，原因也是显而易见的，即使是在外围也足以清楚明白的辨认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是不了解内情的人，很容易会发生误会，例如说认为这里出现了生化危机什么的。 砰砰砰！ 一群训练有素的普通士兵，穿着特种作战服，头戴着特殊的护目镜，手持枪械不断的喷射着火舌，一条条子弹划出的轨迹一闪而没，伴随着清晰的枪响声音映亮了沉沉的夜幕。 本来应该只是火焰的现场之中，每一颗子弹清脆的击打在了空气上，都发出了沉闷的如同撕裂肉-体般的声音，并且有恶灵的轮廓因为打击而显现一瞬间。 一个个扭曲的人形在的昏暗的火光照耀下缓缓的向着防线边缘蠕动着，它们就如同在严重火灾之中被活活烧死的人类一样，有着类人的形态，但是浑身上下残缺不全。 它们每每挨上一颗子弹就嘶吼一声，就好似是一群活死人一般。 声音也是像是声带损坏了一般的嘶哑难言，不时的有人形的恶灵因为被特殊的灵子子弹击杀，踉跄的倒地，之后子弹从那里的空气穿过也没有再出现。 就算没有灵视能力，也没有特殊的护目镜的普通工作人员，也能够明白这是那里的恶灵彻底被消灭了。 不过，即使是有着特殊战术小队在行动，利用现代化的热武器配合灵子技术制造的子弹直接收割，恶灵的数量也还是太多了。 这些人也只能够勉强的遏制住它们的扩散冲击，并且寄希望于里面更深处，也就是现场的中央的战斗尽快地落下帷幕。 恶灵不一定是造就重大灾害事故的原因，但是重大的灾害事故一定会吸引恶灵，强烈的负面情绪以及灾害当中丧生的人们，也很容易转化为恶灵。 这已经是被确认了的事实。 在城市观测班的实时监测数据上，这片地方的灵气压指数正在疯狂飙升，同时也有某些侦测到了却无法确定的类似灵场反应，更加强大而且更加纯粹。 仿佛整片区域空间的磁场都已经变得不稳定起来了，似乎是有着某种强大的“领域”出现在了物质现象界之中。 …… …… “可恶……” 芦屋四郎胸口流出的鲜血完全没有停止的迹象，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真奥贞夫将手指抵上他的脖子和手腕，感觉脉搏微弱，速度也加快了。 这段时间以来，已经明白了一定的人类医学的原理的魔王，知道这是对方生命濒危的表现，如果不尽快抢救的话，真的会死人的。 只是这个时候，别说是找个地方抢救了，因为抱着芦屋四郎的缘故，似乎就连真奥贞夫自己也是自身难保。他刚刚狼狈的想要越过高架桥的残骸时，后面的攻击就已经如同机枪扫荡般扫射过来了！ 黑发青年的惨叫声隐没在爆炸后扬起的水泥粉尘中。 “哦呵呵呵，针对特定人士的负面感情更加容易操纵呢！这攻击的威力跟之前的比起来天差地远，但是却变成了只对你们有效果的魔力……有意思吧，魔王大人！” 路西菲尔似乎像是得到了欢喜的玩具的孩子一样，高兴的在天空中飞舞，飞行轨迹一会儿变成“S”，一会儿变成“B”。 “路西菲尔……”低沉的咆哮声在一旁的下方响起。 “啧，奥尔巴真是废物，居然仗着有偷袭先手的优势，也还没有解决勇者……”堕落天使皱起眉头，厌烦地侧眼瞪过去。 游佐惠美步履蹒跚地以手中的圣剑拄地，满是怒火的眼神盯着空中的堕落天使，但她这种摇摇晃晃的脚步以及浑身是血的表现就已经注定了她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四周的废墟像是被无数飞弹袭击过一样，地面都被犁了一遍，而且横七竖八的倒下了很多具尸体。 而且看上去，似乎还都是穿着特殊的特攻服，属于特殊战术第四课的成员，此刻已经完全团灭了……哦不，还有两个人勉强幸存了下来。 “夏树……振作点！” 特务77号观世彻，原本是一个不苟言笑，冷静理智的人，但是此刻抱着怀里遍体鳞伤满身鲜血，已经昏迷不醒了的春日夏树的时候，他却再也冷静不下来了。 他本来就是因为过去的恋人宝生葵被恶灵所杀，所以一直在追查犯人，后来更是因为灵视能力和一手千锤百炼的枪法，成为了防卫省超自然灾害对策本部特殊战术队第四课成员。 在第四课真正的王牌游佐惠美到来之前，与同事春日夏树组成了无比默契的强力搭档，是作为第四课的主要核心成员而存在的…… 但是现在，一切都没了—— 不是拥有灵力的专业退魔师，只是单纯以优厚的条件网罗来的能够见到“灵”的特殊人材组成的特战四课，已经在刚才瞬间灭团。遭遇的也不是恶灵，而更加像是神话之中的生物。 “也对，不管再怎么堕落，也是个教会的神职人员，奥尔巴可没有办法轻易的恢复力量呢，难怪会用这样的手段……” 路西菲尔尽情的嘲笑着勇者少女，同时向着四面八方到处乱看，似乎是想要找出大神官的位置，不过对方铁了心要在暗处偷袭阴死勇者，就连他都一时间找不出来。 “等等，你那是什么眼神，明明是自己这么天真，事实的真相都已经摆出来了，还不愿意相信，抓住机会也没有杀死那家伙，结果被他造成了这样的后果——你难道在怪我吗？” 大概是看出了游佐惠美眼中的情绪路西菲尔郁闷的嘟囔道。 勇者少女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对方说的的确是没错，自己刚才有机会直接杀死大神官的，可是自己却没有办法下手。结果就是队友被纷纷杀死，自己心神大乱的时候，也被大神官趁机重创。 严格来说，这都是她的错！ “不过呢，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如果不是你对于魔王的憎恨与愤怒的情绪也很有用的话，我就要动手抢奥尔巴的猎物了……” 堕落天使的翅膀发出了光亮。 “至于现在，你那眼神让我真不开心，所以你继续愤怒怨恨吧，更多一点！” 巨大的魔力弹在游佐惠美不敢置信的视线之中凝现出来，如雷一般轰击下去，方向正是特战四课幸存的观世彻与春日夏树两人！ 轰然巨响声中，勇者少女的瞳孔瞬间失去了光芒，被攻击的不是她，但是这可谓是诛心之举！ 路西菲尔看向她，露出满足的笑容：“就这样继续发出破坏的声音跟绝望的叫喊直到最后一刻，为我唱出美丽的——嗯？”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的样子，不可置信的看向了刚刚被轰击的那个地方。 “等、等等，开玩笑的吧，这种感觉……” “……” 游佐惠美囚禁于彻底的绝望和无力感中，因为过度的悔恨和力量的枯竭，她觉得自己就连意识和视野都渐渐陷入了黑暗之中。 不过在这个时候，路西菲尔的举动却像是为她注入了一针强心剂，她下意识的瞪大双眼咬紧渗血的下唇，想要目睹奇迹的出现。 奇迹的确出现了。 路西菲尔表情狼狈，他在空中开始后退，然后飞向高空之中似乎是要跑路了的样子。 “等等，路西菲尔，契约还没有完成呢！”大概是因为状况出现了这样的失控的变化，大神官奥尔巴也顾不得隐藏自己了，从废墟的一角阴影之中飞了起来。 “契约……契约什么的都去死吧！奥尔巴，别怪我不提醒你，再不跑的话就死定了！” 堕落天使以神速飞向高高的夜空之中，只跑下这么一句话。 “什么？”大光头奥尔巴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自裁吧！”有一个声音淡淡的响起，不是建议也并非命令，就宛若在宣告接下来必然发生的未来一般。 同时在弥漫的烟尘之中，好几根发着光芒的锁链飞射而出，向着空中蔓延过去。 那是一个个发光的符文瞬间出现，在远走高飞的堕落天使与施术者之间构筑而成的符文锁链。 如同死亡之握那样，在路西菲尔没有在术式完成的第一时间离开对方的视野，并且也没有能力斩断“术”的因果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被建立联系的他无论飞到多远—— 也会被毫不留情拽回来！ 而且，在那个声音响起的瞬间，所有幸存者的心中都莫名的浮出了一个相同的念头。 ——要结束了。 “嗬……嗬……” 大神官奥尔巴脸色惨白的倒在了地上，双手绝望的捂住了自己的喉咙，发出漏气的声音。那里有着一个人和医生看见了都会用力摇头的窟窿，滚烫的血水正从他的指缝之间迸射出来。 他是死在了自己的手上的，正如那死亡宣告一般的判决结果那般，他自裁了，然后才发现自己干了怎么样的蠢事。 轰！ 黑色的羽毛飘零，堕落天使被狠狠拉拽了回来，以小行星撞击地球一般的速度，砸落地面。 “那个是……什么？”×2 一连串的变化让游佐惠美目不暇接，看着那个逐渐显露出来的身影，她下意识的问出口来，然后才发现有个声音和自己重叠了，扭头看去却是魔王撒旦。 观世彻和春日夏树总算没有死掉，因为在他们前方出现了一个“人”—— 外表宛若少年一般，眼神却好似是在注视着这世界表象之下的真实，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闹剧。 他在轻声说道：“诸位客人，远道而来没有招待好真是失礼，不过……到此为止了。” 战栗，恐惧。明明没有释放任何的威压与气势，却让在场所有人都从灵魂深处油然而生一种敬畏的心理。 答案不言而喻，不管是勇者还是魔王都完全的陷入震撼和呆滞之中。 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