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必须抓住的机会
当太阳再一次的慢慢坠落，整个城市也再次的渐渐沉陷在暮色之中。 但是城市中的人们的集体亢奋情绪依然没有得到很好的冷却，至少震撼之中的绝大部分人们还没有办法冷静下来加以思考。 不过他们也不再需要依靠大吼大叫，嘶声叫喊这样的行为，来发泄自己心中的激昂、亢奋、震惊、惶恐等等情绪了…… 毕竟之前简直像是整座城市都陷入了狂欢之中那样，如雷的欢呼轰鸣。 至于打砸抢和踩踏之类的事件倒是没有发生，毕竟这个时候终究不是现代的时空。 所以说，保障人权的说法没有诞生，法律也同样不会脑残到倾向于保护加害者。因而人人皆有敬畏之心，自然就不会肆无忌惮的觉得自己就是天王老子—— 要知道，现在就连武士都不被允许上街砍杀平民了。普通人要是制造了恶意伤害事故的话，大概只有当场被魔像守卫击杀，以命抵命的下场吧。 不过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才是真正的公平公正的体现。 道路两边的电灯终于点亮了，驱散了夜晚的黑暗，城市在蒸汽动力的轰鸣声中，纷纷的亮了起来，化作了不夜城。 “是否已经确定了昨天晚上的那件事真实可信？” 走在入夜的街道上，肤白胜雪的少女低声的对跟在自己身后的另一个少女说道。 作为最强的姬大名之一，被歌颂为军神与毗沙门天的化身，「越后之龙」上杉谦信自然不会是轻易的相信一件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荒谬的事情的，因为耳听为虚，眼见也不一定为实。 直江兼续显得有些无精打采，淡淡的黑眼圈似乎是在彰显她从昨天晚上就没有闭过眼的这件事，她叹了口气说道—— “谦信殿下，基本上可以确定是真的，毕竟整座城都飞起来了。而且那些神官巫女也的确是掌握了……嗯，据说是神术的力量。” “神术？”上杉谦信的声音有些疑惑。 “是的，说是基于施展者内心深厚的信仰和对所信之神的绝对忠诚和奉献换来的，神明赐予引发奇迹的力量，只是好像是有着次数限制。” 直江兼续快速的环视了四周一圈，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只是基本上表现出来的都是治愈恢复一类的神术，虽然说还做不到起死回生、返老还童这么夸张，但是不管是什么伤势，只要还有一口气都能够救回来。” “……” “……” 上杉谦信稍稍沉吟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表现出来的都是治愈回复类的力量，不代表就没有攻击性的神术，也许只是目前并不需要使用那种破坏力而已。” 她倒是看得相当的透彻，紧接着又问道：“既然你能够确定这些，是不是意味着神殿那里在这方面进行开放了？” “是的，据说是为了促进教会更好的发展，神殿那边针对性的开放了神术的服务，任何人都可以走进其中向神官或者巫女们申请神术，譬如说治愈伤势、恢复断肢什么的……” 少女轻轻咬牙，似乎是不想承认的样子。 “受术者需要根据申请的神术服务支付不定数目的金钱，如果实在是没有钱财的话，就需要在之后为教会进行一段时间的工作来支付……哼，明明是神圣的宗教，竟然也钻到钱眼里面去了。” 天真单纯的她冷哼一声，似乎是对于神殿这样的做法非常的鄙视的样子，既然是神圣的教会，不就应该无条件的济世救民才对的吗？ “不会啊，我觉得这样很合理。” 上杉谦信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却是表达出了不同的意见，“人都是贪心的，若是一味的施恩而不求回报，在习惯成自然之后，受恩者只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说到这里，她就停了下来，微微回头看了一眼直江兼续，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过犹不及，而且这种事情需要自己想明白。 希望不用花什么成本，最好免费得到一样好东西，是典型的弱者思维。 这本身是没有什么错的，但是如若一直持续下去的话，就会慢慢的变成我穷我有理，我弱我正义的思维惯性。在他们的世界里，只有索取，没有感恩。你不给我占便宜，就是你的错了。 而且，要是面对的是高高在上的神祇的时候，也还是这样的想法，那就搞笑了。 因为在他们的认知之中，神祇不是什么超自然体中的最高者，高于自然规律，主宰物质世界。而是他们的仆从、保姆，理所当然的就要为他们服务。 在上杉谦信看来，直江兼续在确认了神明的存在之后，似乎下意识的思想方面就有了这样的趋势与征兆。 这样其实有些危险，就算是不信仰至少也要敬而远之，而不应该对其进行批判。毕竟以人道去规范神明，本身就是个愚蠢的错误，就算是阿三哥都不会傻到宣布对美利坚进行制裁。 上杉谦信在心中微微叹气，然后看向了前方，不再说话—— 前面的街道一直延伸，到了百米之外突然戛然而止，出现了一个突兀的断层。 不管是道路还是两边的建筑物，都是同时消失了，然而那里不是什么城市边缘，而是被切断了的区界。 在远远的对面，是另外一座漂浮着的城区，可以看见下方大地的旷野和淡淡的云层。 五片互相牵连的城区共同悬浮在了云端之上，而在更上一层的高度上，还有一些建筑物连带着地基，宛若是悬浮山一般的漂浮在半空中，按照特定的规律如同卫星一般在五片城区之间来回徘徊。 看见这一幕，有着银发雪肤的少女的心中也是不自觉地涌起了一丝丝奇妙的感触。 她当然不知道什么是《爱丽丝梦游仙境》，但是那种突然闯进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奇幻世界的那种感觉，却是相似相同的。 城市的上空架设的空轨似乎正是为了这样的情况而存在，实在不行还有浮空飞艇，在城区之间往来是很简单的事情，每次需要支付的费用而不高。 只是一般的平民百姓精打细算，如果没有必要的话不会浪费这笔钱。 所以不远处的站台点上的空轨列车并不如何有人排队使用，不远处的一艘蒸汽浮空飞艇也正在驶过来。 “不等了，就趁这个机会，我们直接去中心城区开始行动吧！” 微微咬紧银牙，上杉谦信做出了决定。 她知道这一行会很危险，通过气息感知就能够知道中心区的神灵殿堂那里有多少强大的气息，那些应该都是被神明赐予了神术的神职者。 一个两个的话她丝毫不会担心，但是数量过百的、掌握了未知神术力量的神职人员，却就非常的危险了，一个不小心的话恐怕她自己也得折在这里。 最好的方法其实是等到神职人员的数量减少到正常的程度再行动——毕竟一座城市里有三位数以上的神官巫女，本来就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而祭典仪式已经过去了，接下来那些神职人员必定会被派遣到骏河、远江、三河等地的各处神社之中去，主持一方的信仰事业。而不可能将他们全部滞留在骏府城之中，这样子无疑是人才浪费。 然而，上杉谦信却不愿意等待，因为迟则生变，事情继续拖下去的话虽然有可能会变好，但是却更有可能会变坏。 事实上，她怀疑这座城市现在正是在向今川义元的所在位置飞去，只是因为过于沉重的浮空城速度不快，暂时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而已。 所以说，等到今川义元回归的时候，形势只会更加的艰难，而不会有所好转。 神术力量有多么神奇她不知道，但是今川国主的可怕却肯定是无须质疑，不过好在这座城市里还有着其他势力的人，所以不用担心在事发之后自己的越后单独面对今川家的怒火。 …… …… 无独有偶的，同样有其他人在这个下定了决心，打定了主意—— “我们必须抓紧时间，一击得手之后马上逃离这个地方，信澄大人，你应该还记得我和你说过什么吧？” 空轨上，一辆正在缓缓向着其他区域行驶的蒸汽列车的车厢之中，丹羽长秀认真的和津田信澄交代道，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严肃，好似是即将准备上战场的样子。 其他的伪装成行商者的侍女、护卫们一言不发，只是竖起耳朵聆听。 车厢之中还有少数的其他人存在，不过这个时候都纷纷倒地昏阙了过去，他们甚至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放倒了。 “知道，找准时机引发动乱，然后看准机会控制一艘浮空飞艇，等到你们得手之后，立即就离开这座城市。” 秀气的少年似乎紧张到整个人都在发抖的样子，但是言语谈吐还算是清晰流畅，仿佛是虽然发自内心的害怕接下来的事情，可是同样也坚定了信心一定要做好这件事。 “不用太紧张，信澄大人，放轻松一点儿……” 丹羽长秀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安慰着他说道，“按照制定好的计划步骤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而且只要你一直留在这里，有护卫照应，那么也不会被卷入那些事故之中。” “我、我不是害怕这个……我只是有些怕高。” 津田信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颤声说道。 “……” “……” 众人的表情都是同时微微变化，似乎经过少年的提醒想到了什么的样子，他们现在可是在距离大地至少上千米的高度之上，车厢下方没个着落，只有上面的两根钢铁空轨吊着。 这样的情景简直就是噩梦，只要稍微想想就让人觉得腿脖子发软。 “唔——！！大家打起精神来，不要耽搁了时机。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今天晚上必然还会有其他人同样动手的，那自然会大大减轻我们的压力。” 蓝发蓝瞳的少女同样轻咬贝齿，努力的让自己不要继续在这方面多想什么，毕竟再强的人也还是人，即使是她在这么高的天空之中失事摔下去的话，照样会摔得满地都是。 没错，这个世界可还没有开发出“海军六式”出来，自然也不会有能够踏空而行的“月步”之类的技巧。 只不过这一切都不能够改变丹羽长秀的决意，她同样判断出这样最好的动手机会，要是不抓住这一次的机会，那么以后的尾张就真的是再无翻身之日了。 而且最重要的就是，在昨天晚上的神迹之中，神明降下的意旨似乎并非是钦定了什么人，而是给出了条件，所有人都可以争取…… 今川义元在这种紧要关头离开骏府城，只怕是她自己也不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情，这也是一个明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