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预言中的「神」
“……” 大约是尝试了逃离的举动，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护士小姐的脸色相当不好看。 因为什么都察觉不到，所以事先也就没有预料到任何的危险。 平心而论，大天使莱拉并不是一个粗心大意的人，虽然说她从来就不喜欢整理家务，居住的时间不论长短，停留的落脚点最终都会变成杂物堆，生活习惯随意到离谱…… ——是足够引发夫妻离异的话题的那种程度，相当危险。 但是，生活态度并不代表一切。 至少从原剧情之中她不断地四处抛饵布局，引发天界的危机，被一堆天兵四处追赶，却追了十几年还是更长的时间都没有追上这件事上就可以看得出来。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 就好像是杀手、特工、间谍这一类危险职业那样，他们平时的日常生活表现得肯定也不会神经兮兮的过分紧张，也必然是和常人一般无异，并且同样会拥有常人的烦恼与小毛病。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在关于自身安全的方面，数十年如一日的保持着独特的敏锐与警惕性，任何风吹草动都不会瞒过他们的耳目。 莱拉小姐就是如此，如果她不足够警惕细心的话，早就在不知道多久之前就被抓回到安特·伊苏拉的天界去了。 所以要说她是一个粗心大意的人，这样的评价未免有些不太公正。 但是，这一次的确是什么都没有预感到，这个同样也是事实。 对面的少年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有一身校服很是整齐干净，明亮如同夏日繁星的眼眸以及微微上扬的嘴角弧度，营造出一种很强烈的自信气场。 但是这个其实也很正常。 毕竟这座大城市里面有太多的有钱有势的人了，他们之中的足够优秀的继承人如果能够培养出这样的气质来，其实也并不出奇，反正总体来说还是人类中的成功者罢了。 除此之外，对方真的是没有任何的力量，一丝一毫的强大气息都完全收敛了起来。 在莱拉小姐的眼中，对面的少年根本就是平凡到仿佛稍微不注意就会下意识的忽视过去，因此她也的确是忽略过去了…… 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突然就在自己跟前变成了「非人」的异常！ 这不但让她反应不过来，而且就算是反应过来了之后也还是发现退路已经被封死了。 …… …… 神圣的金色火焰游走奔腾，隔绝了内外空间。 莱拉发现四周的世界一瞬间就已经远去，哪怕是同样在等候室之中的其他病人，也完全就像是被石化了一般。 确切地说，不管是人类还是别的什么，乃至于是流动的大气，都如同被按住了暂停键的画面一般，停止了运动。 只有莱拉被这个不祥的世界的主人允许了继续行动的权利，但是在这个时候，她宁愿不要这样的权利。 “抱歉呢，毕竟我不清楚你能够做到什么样的程度，所以只能够按照最高规格来接待了。” 穆修摊了摊手，然后看向了四周。 “这个是能够隔绝内外空间的术式，如果直接抄袭的话大概可以叫做「封绝」吧，只是以符文魔术的形式取代了自在法……效果就是将内部空间的因果孤立起来。”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仿佛是有些腼腆的朝护士小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而且因为时间空间密不可分的缘故，内部的空间的时间也是静止的。换言之也就是在外界的人看来，我们在封绝空间内部的时间是不存在的……很神奇的术式吧？” 不，我一点儿都不觉得神奇啊！ 护士小姐的脸颊无意识的抽动了几下，异常强烈的圣法气波动在她身上释放了出来。 她的身材和一般的女孩子相差不远，而且像是任何一位称职的医院工作人员那样，将头发高高盘起，并且戴上了绿色的工作用口罩。 但是在这个时候，这位护士小姐全身都在绽放光芒，下一刻变成了一个有着苍银色的头发和绯色的眼瞳，身后展开一双洁白的羽翼的天使。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 她显得相当的警惕，强烈的圣法气波动已经强烈到了足以瞬间消灭一般的恶魔了。 “啊，这个啊……我是从你女儿那里听来的消息。”穆修眼睛眨也不眨的如此说道，“再加上我自己也有着某些情报渠道，所以知道更多的事情。” “我的女儿……” 大天使明显的激动了一瞬间，但是转瞬又冷静了下来，恢复了警惕性。 “游佐惠美……嗯，不对，应该是艾米莉亚·尤丝缇娜，应该是这个名字吧。” 穆修耸了耸肩，“出生地是安特·伊苏拉西大陆的斯隆村，职业是勇者，主要成就是打倒魔王，种族是人类与天使的混血，三围是……咳咳，反正就是这样。” 少年扳着手指一口气的将自己知道的情报说出来，却浑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绅士化了，直到看到对面的莱拉那种看变态的目光以及忧心女儿被变态盯上的眼神的时候—— “等等，你为什么看着我的眼神变得更加警惕而且失礼了？” “……” “……” “好吧，看样子光靠这样的说法实在没有说服力，要不……我们直接去找当事人对质？”穆修放下手臂，好整以暇的说道。 似乎是正在考虑如何脱身的莱拉微微愣了一下：“当、当事人？对质？” “是啊，不管是你的女儿还是魔王撒旦他们，这个时候都同样在这个世界甚至是这座城市里面吧，让他们来现身说法不就是最好的吗？” 穆修露出了理所当然的表情。 “不！不不不！！绝对不要，唯有那个绝对不行……” 但是大天使却马上就露出了相当惶恐的神色，似乎是毫无心理准备。 看上去简直就好似是本来以为自己有着《未成年人渣保护法》，但是却发现自己即将被不可思议的判处死刑的未成年犯人那样。 “……” “……” 少年略微挑了挑眉，却没有说话。 “我明白了，关于羽毛笔的制作方法我会告诉你的……”莱拉咬了咬牙，今天出门肯定没看黄历，真是倒霉透顶了，莫名其妙遇到这样可怕的敌人。 “不对，我的要求可不止这么一项……事实上我更加看重后者，前者你不说也没关系。”穆修摇了摇头。 如果仅仅是为了天使的羽毛笔的制作方法的话，他直接找沙利叶就可以了，反正对方不管怎么看同样也是天界的大天使，虽然水分与含沙量都未免大了点儿。 穆修真正看重的，是关于安特·伊苏拉世界的天界的奥秘。 不管是天使的来历，还是生命之树的秘密，他都要掌握。而目前能够掌握这种秘密的，就只有莱拉应该是比较清楚的了——或许路西菲尔也是人选之一。 因为据说他的父亲是古代大魔王撒旦，母亲则是天界的天使长或者说“神”。 但是对于这个堕落天使来说，很多太过久远之前的事情都已经模糊不清了，对于他来说，就连自己的母亲都不是什么有着亲子之情的存在。 表面上来说是他的生母，但是却更加像是江户时代的祖先，其实没有什么实感，而且人类想象之中的“因为血缘关系就一定有感情”的想法只是一厢情愿，不适用于另一个世界和另一个种族。 据穆修所知，莱拉知道的情报要比路西菲尔多出太多了，而且相当精确，不是模糊不清不确定的那种。 哪怕是在被修正改变后的世界线，这个情况应该也不会变化。 “……” “……” “这个我不能够告诉你。”沉默了好大一会儿之后，纤弱的天使小姐很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啧，我就知道，真是麻烦……”穆修的表情多出了那么一丝遗憾，但是这个结果却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那么，我就采用B方案吧——” “什么B方案？”莱拉有些困惑的问道。 “哦，很简单的，你们这样的存在的确很奇怪，有着超越人类的力量与生命形式，但是本身却和人类又脱不开关系。至少思考模式和心理活动还是特别相似的……” 穆修也不介意向对方解释，他看着莱拉下意识的听得入神，然后露出了莫名的笑意，紧接着冷不防的突然问了一句—— “天界是不是存在着物质化的生命之树？你是不是带走了基础的质点！” “啊？啊……这个，是啊！……不不不！不、不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天使小姐脸上露出困扰的表情，眼神有些慌乱，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的她竟然傻乎乎的下意识回答了对方的问话。 “你看，就是这样，你们在本质上和人类相差不大，思维定式、心理惯性等等都是存在的，而且也存在同样的破绽，读心术没法突破的精神防御，利用心理技巧却反而能够取得突破。” 穆修却是笑着摊开双手，很是好为人师一般继续之前的话题，解释说道。 “我、我……你……我不知道……”莱拉结结巴巴的说道，想要否认。 所以说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一点儿都不按常理出牌！ “接下来是第三个问题——”穆修慢条斯理的说道，他是真的不急不躁，宛若在自己的书房里面打开一本诗集，朗诵着散文诗的样子。 四周的封绝空间并不是毫无消耗的，但是曾经不属于他自我的心灵之光就有这样的隔绝因果的特性，而且还参考了一下辉夜的永远之力的规则。 所以这并不是一个不完整的术式雏形，而是一个已经相当完善的高级技能。 至少在这内部的主观时间之中，维持封绝空间几个小时，对于穆修来说也并不是什么费力的事情，所以他的确有足够的时间。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明白你刚刚在说什么！”天使小姐咬着牙说道，“什么生命树、质点之类的，我根本就……呃？” 她的话语戛然而止。 穆修好整以暇的取出来了一卷完整的图卷，那是生命树阵图的具象化，尽管已经失去了那磅礴的太阳能量以及所有生命融化而成的生命之源。 可是它曾经的确是切实的实现了的奇迹，因此法则框架物质化了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而且即使没有能量与生命之源，但是所有的原质、生命源头的印记等，都还烙印在上面。 “你、你——你是安特·伊苏拉预言之中的那个「神」？” 然而，还没有等穆修说些什么，看见他取出生命树阵图的天使小姐却是脸色大变，她的眼神就仿佛看到了世界末日的样子。 不是什么夸张的形容，而是真的看到了绝望来临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