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罪恶圣人
金色的热浪是圣法气大量释放造成的异象，浓厚的金色氤氲将这一片空间都染成了同样的色泽，使得空气在淡金色之中凝固了一般。 ——五千个以上的“天使”，以及接近十万之数的教会高级圣职者。 他们一同全力释放出来的巨大能量交裹在一起，直接就形成了恐怖的暴风洪流，时空似乎都应声碎裂，烈火与雷电这些最直观的破坏元素汹涌而出！ 毫不客气地说，在场的任何一个人所催发出来的圣法气的余波，都足以直接蒸发一些弱小的恶魔了。 眼下这么多人的圣法气炽烈爆涌，澎拜激荡，仿若无穷无尽，庞大的能量已经足以破坏物理规则本身，小可破碎虚空，大成毁灭风暴。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是当初的魔界举族来攻，最精锐的恶魔武力魔王军就在此地也好，也会在这风暴洪流之中直接灰飞烟灭，连反抗的机会都不会拥有。 不知名的高热扭曲了空气，爆炎般的火花呼啸着划过轨迹。光芒与闪电，风暴与雷霆，还有箭矢、火球、净化、制裁、斩击……等等等等，是出自不同的人手中的最强一击。 这些自称代表了神的意旨的正义之师，非常默契的在第一时间就全力以赴了。 解放了所有的力量，贯彻自身意志、精神高度集中之下的全力发挥，每一击都是发出这道攻击的主人的全力一击，达到了不亚于以往任何一次战斗中的巅峰水平。 彻底解放的最强一击，毫无保留。 因为他们都知道，机会很可能只有这么一次。只要多迟疑一下或者是多思考一下，也许就是成功与失败之间的区别，是生与死的不同。 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闪耀的金色充满，金色的圣法气洪流以无可阻挡的气势要将阻挡在前方的一切事物都给撕碎扯烂，任何事物都要在这狂潮中支离破碎、分崩瓦解。 更加别说在这狂舞的风暴前，只有一个身形纤细的柔弱少女了。 然而大概是因为大家都太过紧张亢奋，精神高度集中，只关注于爆发出来的力量，所以完全没有察觉到在这刹那之间，因为看见众人不顾一切代价的，抢先一步发动了最强攻击。 那天使般的少女似乎反而有些放松，好像是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的样子。 没错，是他们先动的手，不关自己的事……这么一想的话，心理压力似乎就没这么大了。 她举起纤细的手，抽出了名为白樱的圣剑。 下一个瞬间，一阵天摇地动般的轰隆声响起。 刺目的金色被更为耀眼的光芒撕裂，一道宛如实质的剑光以核爆冲击波般的气势和速度，化作威不可挡的光之洪流，就是正面一剑斩落！ 呼啸着疾走的金色奔流，被劈开了。 不但直接撕开厚厚的圣法气洪流，而且还将混杂在其中的、首当其冲的各种攻击彻底泯灭、冲散。好像连整个世界都因此被一分为二，就这么一剑下来，能量的暴风洪流都被粉碎到化为乌有。 最为重要的就是，这没有任何的技术含量可言，就是纯粹而且绝对的力量碰撞。 哪一方的能量总数更为庞大，能量密度更为纯粹高等，那么哪一方的赢面就更大。 但是…… 看着那浩浩荡荡当空斩落的剑光，直接将所有的洪流就此湮灭，使得世界重新恢复正常，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差点儿将眼珠子瞪出来了。 这怎么可能，对方的力量竟然要比自己这边数以万计的圣职者和五千多“天使”加起来，都还能够拥有压倒性的优势？ 那柔柔弱弱的娇躯之中，到底是怎么蕴藏着如此可怕的力量与意志的？ 难不成说……她就是最终的「神」？！没错了，一定是这样！ 而银发赤瞳的少女在这一刻，身上也散发出了一种神圣的凛然气息。如果说之前她心中其实没有什么信心的话，那么刚刚那经由自己亲手斩落的惊天一剑，无疑就是一针强心剂。 原来自己竟然已经这么强大了，一位真正的天使的力量是如此的可怕。 桂雏菊觉得自己现在要做的，其实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只需要将过去的战斗经验、战斗情报，配合全新的力量，转变战斗的方式就可以了。 因为她并不是毫无战斗经验的初心者，只是她的战斗经验并不足以匹配现在的力量层次而已。 不动一根手指就能够发动毁灭全人类的术式，只要一个念头就能够终结掉人类文明的历史……这份力量并不是学校的剑道社里修行出来的经验能够匹配的。 对于普通人的常识而言，刀剑都是近战用的兵器，争夺的是咫尺之间的领域。 如果没有自己随手一剑都是全屏秒杀的AOE地图炮的认知的话，那么超越常识的力量也会被无形之间限制住，就像是马戏团的大象在长大后都不会尝试挣脱锁链那样。 而刚刚的那一剑，却是让桂雏菊建立起全新的认知与信心的重要一环。 也正是因为本身毫无技巧可言，只需要全力爆发出最大限度的斩击就好了，所以才有这么好的效果，单纯到可怕但是却也强大到恐怖。 宛如看不见的壳正在碎裂，看不见的皮正在褪去。 少女的本质因为这一击建立起来的认知与信心，在此刻完全觉醒了。 不需要任何的言语，只是看到她纤细的手掌握着的长剑再次有举起的趋势，所有人就都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恐惧叫喊，并且再一次爆发出了恐怖的力量。 他们都感到一阵寒意，身体的内部在发抖，好似心脏被打入一根冰柱。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哀鸣，巨大的震荡随之爆发开来。 圣洁光芒浩浩荡荡，纯净的光辉星星点点汇聚成了洪流，然后荡漾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虚空之中仿佛出现了纯粹光的存，神圣的光环似乎与天空中的庞大神圣十字互相共鸣。 无尽的光辉，无尽的圣洁，空气中隐约有嘹亮的圣歌响起，悠远神秘的旋律在大气之中奏响、扩散，严谨有序的编织出了神圣而且威严的宏音。好像在天之外传来，又似乎近在耳边，于亘古之间回音阵阵。 巨大的单翼还没有展开，便已经长达百米，无数流动的光芒组成了这天使的片翼，不断地跳跃变幻，带起一层层光芒四射的幻影。 洁白的羽毛如同冬雪一般，纷纷扬扬飘落下来。 银发赤瞳的少女的头顶上，也在这个时候浮现出了一个标志性的轮环，那首先是浮起一滴水滴，然后水滴沿着小小的圆形轨道画圈，变成一个浮在空中的水环。 颜色都是宛如深沉的海面一样，无比的蔚蓝。 ——她的天使形态，在这个时候已经完全解放了出来。 如同神话中才会描述到的场景那样，片翼的天使挥舞着圣剑，唯美的身影徘徊在世间，仿佛是一个美到不真实的梦幻影子。 漫天的圣光，浩浩荡荡的神威，深切的让人感觉到了神的力量以及自我的渺小。 天空中的庞大神圣十字任由下方的能量不断的爆炸、湮灭，却就是纹丝不动，仿佛不受影响的样子，只是那巨大无比的十字圣洁光辉，却似乎在一圈一圈的往外散发着神圣的涟漪。 尽管不再像是之前那样，斩落的每一剑都是声势浩大夸张，然而转变的风格只能够说是更加的致命。 柔和的圣洁光辉看似平静宁和，但是实际上……滔滔不绝的光之奔流只要淹过去，所过之处的敌人基本上都被干掉了。 表面柔和，实则霸道到了极点，尤其是面对窃取神之力的罪人的时候，更是要将敌人彻底消灭殆尽。 本来不应该是这么一面倒的局势的，但是既然是主场，那么桂雏菊有主场优势很正常，敌人在某些方面受到限制同样也很正常。 穆修可没有真的傻到在这样的情况下都讲究什么公平公正，事实上要不是为了给雏菊同学创造练手的机会，让她能够实战来熟悉自身的天使之力的话…… 这群所谓的敌人根本就来不到他的面前。 不过场面倒是不算血腥暴力，因为倒下去的圣职者或者“天使”似乎都是直接被圣洁的光辉吞没，然后在挣扎之中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被吸上天空—— 毕竟那个庞大的神圣十字，本来就是用来进行审判的。 不过其存在的意义还有更加重要的一部分：那就是让少女知道自己没有杀人，换个方式来理解，只不过是将敌人打倒然后关了起来而已…… 否则的话，要是剑剑见血，杀得个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话，她所需要承受的心理压力就大的过分了，怎么可能如同现在这样开无双。 很快的，这片无边无际的巨大平面的空间再次恢复了寂静。唯一还站着的，就已经只剩下一个一脸茫然的粉发少女。 “……” “……” 半空中缓缓飘落下来的片翼天使张了张嘴，她下意识的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两个互相交换了「外表」与「内在」的少女就这样，隔着上百米的距离，在大眼瞪小眼的。 对于两人而言，这个瞬间都是相当奇妙的，因为都觉得对方是从镜面中走出的另一个自己那样，面对这冲击性的奇妙一幕，两人都是觉得有些恍惚。 “那个……是你吗？”粉发少女迟疑着问道，她的本质其实是艾米莉亚。 而对面的那一位，自然就是桂雏菊了。 后者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她看出对面那个盯着自己外表的女孩子神色之中的不解以及戒备，但唯独只有迷茫的眼神，而没有坚定的战斗意志。 下意识的，桂雏菊就想起了某人说过的话——将节奏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完全不给拯救世界的英雄走完心路历程的机会。 这是个必然的过程，甚至无法阻止。但是这也有着一个过程，所以只要掀桌及时，那么提前将一切划下句点的时候，也许英雄都还没有找到战斗的理由也说不定。 等到她之后再觉醒过来，黄花菜都凉了。 抑止力终究是非人格化的，只能够针对已有的现象发动反制，而这个过程本身是个过程，不是瞬间就能够达成的，这是它的弱点。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旁边又有脚步声的响起。 桂雏菊正沉思着，闻声转过头去，然后下意识的发出了惊喜的声音：“穆修同学，你已经可以出来了吗……” 下一秒，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出现的那个“人”，或者说那个“东西”，稍微有些出乎意料，不过至少从外观上看来像是那个身穿黑衣的少年。 属于“人”的概念在这一刻荡然无存，而是化作了如同宇宙法则一般。明明涵盖了喜怒哀乐所有情绪，但最深层部分却隐藏着明显与人类情感相异、极为平淡的表情。 浑身都流露出了一种无穷无尽的黑暗气息，但是流转之间却又极度内敛，化作了那身黑色的大衣，恶意却在悄无声息的激荡着，隐约间似乎映照出了无穷无尽的邪恶与混乱。 那是逆十字架，逆佛印，骷髅人头，骷髅翅膀，死尸，等等等等，各种恐怖图腾……似乎在昭示着无数文明之理的破碎。 ——像圣人又像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