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女侠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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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京墨还是头一次以王族的身份参加这种宴席。 菊宴因为公主的私事又推迟了十天,虽然花期没办法等待,但皇族一声令下,有什么是不能办到的呢? 临行前,老仆忍冬多次安顿他换身华贵的衣裳去,都被他严词拒绝了。 “都说了不要招人注意!大男人家穿得花花绿绿像个蝴蝶成什么样子!” 忍冬叹息道:“公子,莫不说您现在的身份是我们翊王家未来的世子,就算是个寻常王公,参加有女孩子的聚会,也未免寒酸呐!” 一口吐掉嘴里的瓜子皮,羽京墨吊儿郎当道:“打住啊,本公子只答应帮你们大型活动冒充儿子,又没说要替你们卖身联姻!本公子风流倜傥,万一哪家妹子看上了到时候可不好收场。” 听闻此言,忍冬也不好再作勉强,只是长叹一口气,继而,又独自走进走出,哀叹起三公子少年命运多舛的悲痛来。 羽京墨一人代表翊王子弟前来,翊王家缺席这样的场面多年,人们早习以为常,因此也无人过问。座中无人认识他,他便独自上后花园里溜达。 这某人心心念念的公主不知道怎么样了。 秋风飒爽,黄叶飘飞,深秋意味更浓。雅致精巧的公主府后院中,一男子身着青白色刺绣衣袍,摇着扇子从假山之中穿行而过。 肖丛端着一盘糕点四处寻找着辛夷。 “真奇怪,这会儿子公主又跑哪去了?一会儿宴会开始还要找她说话呢。” 可四处哪里见辛夷的身影。 她只觉得自己腹中空空,忙了一个早上,一口吃的都没有。望向盘子里满满当当的糕点,方方正正摆了三层,最顶端那一个,此刻仿佛正向她饥肠辘辘的肚子招手。 肖丛咽了口唾沫:“一般糕点两层、三层都有,今儿个别的都是最底下放五个,再上面放三个,这个却偏多一个,不正是给我留的吗?” 说着,她嘿嘿一笑,四处望了一眼见没人后,迅速拿起一块儿塞进嘴里。 这甜滋滋软糯糯的口味,谁不爱? “姑……姑娘……”一把扇子轻轻敲了敲肖丛的肩膀。 说时迟那时快,她迅速将糕点盘端离身体,回身一把抓住那人手臂,然后一脚踢倒对方膝盖,反手将那人扣倒在地。 “啊——啊——啊——”羽京墨疼得大叫,这女人一副文文弱弱娇滴滴的样子,脖子细细嫩嫩,怎么这么有劲儿! “女侠饶命!!!” 肖丛以膝盖压制着京墨后背:“你是什么登徒子?说,为什么来公主府上?” 若是一般的王公子弟,她哪有没见过的。眼前这个面生又穿得破破烂烂,定然不知道是从哪里混进来的臭鱼烂虾! 羽京墨欲哭无泪:“女侠!在下正是翊王家的三公子!今日头一遭来公主府,有些迷路了,此番是特意来向女侠问路的!” 翊王家? 肖丛略作思吟,突然反应过来,急忙将膝盖从男子身上拿下来,退至一边,紧紧攥着盘子,直角式弯腰道歉,头都不敢再抬一下: “奴……婢子……失礼了!您从这条路一直走下去,下一个路口右拐便到了!” 糟了,把翊王家的世子给打趴下了!我这不忍直视的一生! 羽京墨强撑着站起来,下巴上却早已磕出几道血痕,他只觉得一阵火辣刺痛,眼中不自觉地浸湿一层水花,捂着下巴狠狠惋了一眼肖丛,便气冲冲地哼唧着走回宴席。 不一会儿,花珠花露走过来,见扶着假山掩面叹息的肖丛: “怎么啦丛姐?前面那么忙,你在这儿干啥呢?” 长叹一口气,肖丛抬头怅望一眼天空。 “二花,丫鬟,是个风险活儿啊!” 二花抬头向天上张望半天,却见空空无一物,不觉两头雾水,再低头看时,哪里还有半点肖丛的身影? —— 望着眼前花花绿绿、高贵规矩的王公贵女们,辛夷轻咳了两声以调整自我。 只是众人关注的点,除了高高在上的辛夷之外,众人的目光,偷偷绕过辛夷,望向的,却是她身后的涂山淞。 虽然伤口还没愈合,这次动刑也伤了筋骨,走起路来难免有些跛足,但他不愿意躺在屋子里,只想出来走走。 辛夷不好意思地低头含羞笑道: “孤,知道大家都发现了,孤,脸上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 众人看那涂山淞有些痴了,就当辛夷说完之时,众人的目光都未曾移开过。 肖丛极为大声地清了清嗓子,众人这才忙敬酒道贺: “恭贺公主,公主国色天姿,今日更是人比花艳。” 辛夷低头羞涩地抚上了脸颊。 就当众人都举杯庆贺公主时,辛夷注意到有一人始终以袖遮面,歪着头,躲躲闪闪,不肯示人。 她心下奇怪,起身离席,绕到那人面前,专程和他碰了碰杯。 那人一惊,但随即点了点头,将杯子缩回袖子中,掩面一饮而尽。 辛夷:“这位兄弟好面生,不知是哪家的哥哥?” 感觉四周目光都探寻向自己,羽京墨终于有些难忍,撑不下去了,便撤掉袖子,尴尬着笑道: “公主,在下,翊王府京墨。” 辛夷的脑子轰地仿佛炸裂一般,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思绪骤然回到那天的石桥上,那个在石桥口,拉过她在她脖子上狠狠咬下一口,让他中了蛇毒的男子,不正是这张脸? 她一个踉跄没站稳,险些跌倒,羽京墨一惊,赶忙上去扶,却不料,一只手快他一步。 涂山淞不知何时已站到她身后,一只手托住辛夷的胳膊,柔声道: “公主,小心。” 京墨眼底滑过一丝落寞,但马上有欢喜堆满整张脸。 “公主,在下……久居府中,面色难免差些,让公主受惊了。” 看着那带着伤的下巴,辛夷扶住了涂山淞的胳膊: “你……你的牙……你张开嘴我看看你的牙。” 在场众人,包括羽京墨,无不一愣,但无人敢反抗公主的旨意,他也只得不自然地,笑开了自己的牙。 那一口齐贝,哪里有那天骇人的獠牙? 辛夷收回目光,想着也许是时间长了,自己记混了人,毕竟她是个大脸盲,便道:“许是我看错了,王兄一表人材,玉树临风,是我失礼了。” 羽京墨咳了咳,转眼看见涂山淞像个死人一样杵在那,不由得玩儿兴大发,故作委屈道: “妹妹这哪里算什么失礼,你看王兄脸上挂这彩,头一回来公主府就受了伤,这才叫做失礼!想来公主府不欢迎咱们,不然怎么处处不如意!” 说着,就要委屈巴巴地将头扭至一边。 辛夷有些无奈,但还是慷慨安慰道: “好了三哥,怎么不欢迎你了,今后公主府你想来便来,不必通传!” “多谢妹妹!”像是怕反悔一般,羽京墨即刻便谢过了,向涂山淞挑了挑眉,以示胜利。 小子,这就让你看看大哥蛇毒的威力。 说着,他拿起一杯酒,递给辛夷,又举起一杯,道: “公主,来,今日初见,王兄再单独敬你一杯!” 正要接过来,一把剑突然横在两人中间,辛夷一愣,却见那剑挑开羽京墨的酒,肖丛满脸正直道: “对不起世子,公主从不饮别人递的东西。” 说着,她从腰间掏出一只酒杯,又接过花露手上的一小壶清酒,倒好了递给辛夷。 看着羽京墨呆若木鸡的表情,涂山淞眼底闪过一丝不经意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