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九章戡乱真相
三个小时后，磐石军团大部才回撤，六个小时后，这个消息才被告知外界。 很多人到了这时，才停下了继续追捕丁乙的行动。 因为西南，目前还是控管区域，想要小魔神项上人头的修真者，必须要到专门的关卡，办理特殊的证件，才可以进入。没有特殊技能，级别低于玄级的修真者，即便有心为国家出力，也没资格进入西南地区。 内务部做出种种限制，就是要让这份功劳，最终还是落到自己人身上。 西南十年前，有人口四万万七千五百万，除了靠北和靠西边的三十来个城市，得以保全，所有的城市，都被摧毁，四万万西南人，最终沦为修真者，术法、神通下的牺牲品。 丁乙的便宜老师宗孝，奉行的是宁杀错，勿放过的原则。流花大陆上，包括磐石军团在内的八个军团，以及几十万征召来的修真者，对西南进行了彻底的蹂躏和毁灭…… 即便如此，真理会的大部，莽古教的残部，还是逃了出去。这十几万邪教分子，虽然死伤大半，元气大伤。但是残存的这些人，因为是修真者的缘故，他们的逃生技能，远比凡人强大得多，他们最终还是活了下来。 只有那些可怜的凡人，逃无可逃，绝大多数，成为了帝国军士们，神通、术法下的一缕缕冤魂。 西南五省的面积，足足有六百多万平方公里，绝大多数都是山地和高原。这里的地形复杂多变，山高林密，河流众多。这也难怪，盘踞在西南的莽古教，帝国一直没法子，将它彻底铲除。在这里，能躲藏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西南物产丰沛，土地肥沃，十万大山里，有着数不尽的各种资源，莽古教深耕西南，利用这里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与帝国周旋，想要彻底消灭莽古教，的确非常不容易。这也正是宗孝，会下达屠杀令的主要原因。 不过，要把大屠杀的罪责，全部推到宗孝身上，其实也是不对的。这后面其实还有帝国军部，大陆大议会，科研院等相关部会的影子。 这里是一个超级实验场，是帝国实验各种修真法器，修真秘药的绝佳试验场。有高达十几万人的科研院修士，随同八大军团，进入这里，他们对西南的各个城市，实行了不同的杀戮。 西南戡乱，距离现在，已经快有十年了，西南五省在经历了血腥的大屠杀，又经过了十年的时间沉淀，大自然以它神奇的能力，渐渐改变了这里的一切。 荒废的城市，被一些植物侵占，一直藏身在荒郊野岭的妖兽，它们开始在城市中盘踞。西南从来就不是生命的禁区，相反，这里有着极其丰富的动植物资源。只不过原先是万灵之灵长的人类，统治着这里，现在则变成了各种妖兽而已。 西南戡乱的实际情形，远比一般人了解的要复杂的多。即便是被征召来，参与西南戡乱的绝大多数修士，他们对这场惨绝人寰的祸事，了解的，也只是一鳞半爪。真正了解这场祸事的，只有为数不多的帝国高层。 薛忍虽然谈不上什么高层，不过作为宗孝的心腹，他也是知道一些内情的。 薛忍的身份非常尴尬，丁乙把他捉住，除了不能离开，不仅没有限制他的行动，甚至还派给了他任务。他既不像俘虏，又不是丁乙他们这一方的人。他是比较另类的存在。 一大早，薛忍被龚馨梅叫到飞船甲板上吃饭。飞船非常狭小，没有专门的餐厅，大家吃饭都在飞船甲板上。 飞船是半封闭式的结构，想要从飞船逃走，这里是一个逃生的绝好位置。不过薛忍并不想逃走，当然，他也不容许，姬优从这里逃走。 薛忍昨天夜晚没怎么睡安稳，一来，他心事重重，二来，姬优一晚上，没少给他添乱子。姬优的年纪，和薛忍的祖母差不多大，虽然她保养得很好，但是薛忍不会饥不择食，想要和她发生点什么。 但姬优，毕竟曾经是元级的大宗师，她的年岁又长薛忍许多，她的江湖经验和社会阅历，可是非常丰富的。她一身的法力，大半被化去，但很多中低阶的术法神通，她还是可以用的。比如哼唱《摇篮曲》、《小猪猪快睡觉》之类的催眠歌曲。 薛忍被她搞得头昏脑涨，早上醒来时，赫然发现，自己睡在地板上，而姬优睡在床铺上…… 姬优的法子，也只能对薛忍有效，龚馨梅是个冷面医师，在姬优眼里，她就是一坨冰冷的冰块。这丫头，似乎没有人类的情感，她对付姬优的法子，要么就是一剂安眠药，要么就是直接把她锁在房间里面。丁乙设计的机关锁，姬优实验过无数回，根本就打不开，面对龚馨梅，她毫无办法。 不过相较于甄珍，龚馨梅还算是不错的。甄珍这个小魔女，可没少让姬优这个大宗师，吃足苦头。甄珍折磨人的法子，从来都是不同样的。 这间小小的病房，就是甄珍的实验室，每次她不把姬优整得七荤八素，她是绝不放手的。像什么催泪剂，发汗剂，鼻涕增生剂，包括海啸的生化臭弹…… 这两个小妞都非常机敏，姬优好几次想要反制她们，都被她们识破。这两个小妞虽然法力尽失，不过眼力都不差，姬优想在她们手底下玩花样，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薛大哥，姬大家，这边……”丁乙向他们招手，薛忍看到丁乙，心中难免又有些怨怼。 昨天丁乙是身着机甲，又在夜晚，薛忍没仔细查看，今天他再仔细查看时，他忍不住大吃一惊。丁乙竟然一身法力尽失，和丁乙围成一圈吃饭的这群人，实力最高的，只有灵级初阶。 联想到姬优也是灵级，再结合马原跟他昨天所说的话，他不禁吃了一惊，原先的怨气也消失了一些。 “丁少，听马原说船上发生了事故，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薛忍连忙问道。 丁乙倒也没有隐瞒，他把他们在高空飞行，遭遇真空磁汐的事情，向薛忍做了一个简短的说明。 “薛大哥，现在，你是我们这里，实力最高的人，这里的境况，你也看到了，我们一共有两百五十四人，只有三十七人存有法力，其他的人都在恢复当中。我们目前用于自保的，暂时只有几具傀儡。恢复法力，制造高阶傀儡，这都需要时间，我们的处境非常艰难。我需要你的帮助。”丁乙直接开口恳求道。 薛忍原本一肚子的怨气，看到被化凡的丁乙，他有些心软了。 曾经全资质的小魔神，他的不凡与传奇，非常多的一个因素，就在于他的全资质，可是现在却与一个凡人无异。看着眼前的清秀面孔，薛忍禁不住发出了一声叹息。 “你，你们怎么这样不小心……” 丁乙只是微微笑了笑，他站起来，为薛忍介绍这个团队的其他人。 薛忍没有和这些人热络感觉，他只是泛泛的和众人点了点头。不过介绍到孟蝉时，薛忍还是忍不住对这个知性的美女，多看了几眼。 “现在是非常时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这是小徒晓雪命名的‘真好吃面包’，你权且吃几只。”正好周煜送餐过来，丁乙招呼薛忍道。 新式的餐点，口味还不错，薛忍胃口大开，心情变得好了几分。 丁乙这时说道：“我们现在已经进入了西南，十年前这里发生的惨案，在座的有好几位，都是当时的参与者。在座的有些人可能知道，我被磐石宗孝老师，收录门下。而这里正是因为我的老师，亲自下令，发动‘春雷计划’，才造成四万万凡人殒命……以前大家出于各种原因，三缄其口，不过到现在，我希望大家能够将这段过往，重新叙述一遍。 因为我们现在就在这片土地上。在我们的身后几个时辰的路程，大批的帝国军士正尾随其后。 来过西南，经历过西南戡乱的诸位，你们在西南的经历，以你们对西南了解，是我们能够顺利摆脱身后追兵的关键。因此，我希望大家尽可能的提供，你们对西南的认识，你们的经历，对我们的未来在西南的活动，尤为重要。” 丁乙做了一个开场白。 赵正罡道：“我们接到征召，赶往西南，主要是负责南雄等几个城市的布防……” 一桩桩的尘封往事，被掀起，处处都是滚滚人头的西南，被众人描述出来。 飞行甲板上，前来用餐的众人，无不被赵正罡他们描述的可怕场景，惊吓住了。 十日不封刀，任由军士如蝗虫过境一般，烧杀掳掠，人命如草芥…… 铁中堂他们参与的只是外围，西南中心的区域只有薛忍和姬优他们才有深入。 丁乙让铁中堂他们抛砖引玉，其实还是主要还是想听听薛忍和姬优的叙述。 “接下来，由我来说吧。”姬优等易晓梅说完她的经历，接话道。 “相较于外围，其实中心区域并没有那么血腥。我是内务部司法系统的人，我主要参与的是构建黄龙，镔州，宣威，几个中心城市，‘初墟’的建设。” “大家一定很好奇，什么是‘初墟’？其实所谓初墟，就是模拟原始的场景，将许许多多不到三岁的孩童，带到其中，让他们在地火，天雷，毒瘴，酸雨，各种复杂的环境……” 丁乙忍不住插话道：“巨岩大陆那边不是已经在研究这些么？” 姬优摇了摇头道：“那是不一样的，巨岩大陆主要研究的是修真因子的生成与变异，而西南这边研究的是永生。” 众人无不大骇，浑身大汗淋漓，姬优作为内务部的大宗师，她了解的层次是非常高的，想到四万万人面临这样的处境，众人无不胆寒。这也太残暴，太没人性了。 春雷计划，第一步是发布军事管制命令，对各个西南城市实施禁令。第二步才是清理工作，中年人，老人，尽数杀掉，第三步，则是迁徙，将所有的人驱赶到指定地点，按照一个个规划的试验场，进行规划分配。 丁乙没想到，姬优会主动说出这些隐秘，他原先还以为这件事，会由薛忍说出来。 “这就是帝国真实的一面，诸位！”丁乙站起身来环顾四周朗声说道。 “神武帝国在海外被称作魔国，我想生活在神武帝国的，绝大多数中低阶修士，会非常反感这个称呼。可是，你们现在亲耳听到的，这一桩桩惨无人道的密辛。其实一直存在，每天都在活生生，真实的上演。 大神通，大法力，长生不老，是每个修士梦寐以求的事情。可是如果追求永生，追求大法力，大神通，就要牺牲亿兆生民，这不是恶魔，什么才是？这样的国度，不是魔国，又是什么？这样的帝国，又有什么值得大家拥戴？” “修真者也是人来做，就算修真者修炼到极致，可以太上忘情，心如铁石，他们再怎么冷酷无情，他们到底还是蒙了一层人皮。怎么可以如此残暴不仁！难道仅仅就凭一句‘天人之隔’，修真者就可以，真的视亿兆生民如草芥，任由宰杀，予取予求？” “是谁胡说八道什么‘大道无情’？又是谁扯什么‘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分明就是为自己的暴虐，自私，在寻找借口。天地无情，人间有情，这世上已经证明了没有神佛，为什么大家还有痴迷这一套鬼话？帝国的高层，已经泯灭人性，诸位现在已经应该有了清晰的认知。我，丁乙，正是要顺应天下苍生的企求，以正乾坤，彻底破除‘天人之隔’，重开圣世太平！” 薛忍没想到，丁乙会在这个时刻，提出他的政治主张，他眼见到身边的人，纷纷响应。他跟随丁乙也有些时日，多少受到丁乙思想，潜移默化的影响。原本，这正是他痛苦的根源，因为他一直在丁乙的大道理念和正统思想之间，左右徘徊。 飞船上众人纷纷响应，丁乙的倡议，主动表达，追随丁乙的意愿。就连铁中堂这样的大宗师，他们也单膝跪下，表达出了对丁乙的诚服，薛忍更加摇摆不定了。 姬优也跪了下来，向丁乙输诚，薛忍不禁奇怪了。 他忍不住问姬优原因。 “这没什么奇怪的，传统修真界讲究实力为尊，一直以来，都是拳头最大、最硬的人，掌控话语权，他们视凡人如草芥、蝼蚁，何尝对低阶的修士，不是这样呢？大道天音，可不是惨叫、哀嚎，也不是术法引起的爆炸轰鸣声，而是发乎内心的喜悦，吟唱的歌谣，我绝对赞成小魔神的理念。”姬优侃侃而谈道。 薛忍此刻，心中最后的罣碍消逝，他也单膝跪下，向丁乙臣服。 丁乙没有阻拦众人，他和孟蝉，接受了众人的效忠。 飞船进入西南后，加快了飞行速度，三具大力神傀儡全力发动，飞船急速的钻进了十万大山之中。 姬优的输诚，她主要揭示的是‘春雷计划’内容核心。而薛忍则是向丁乙他们，告知了军部，科研院他们，在西南的一些手段和方法。 早期，为了甄别，莽古教和真理会的人，科研院在西南安置了无数的侦测机关，有很多山头，还布置有灵台，用来侦测和传递情报…… 这些阵法机关，到现在都还没有撤，因为帝国军部的高层始终相信蛮神归自然其实并没有离开西南，也许他仍然躲在某处隐蔽的山林里面，率领一些莽古教的残余分子，和帝国的军士，玩‘躲猫猫’的游戏。 帝国为了‘春雷计划’，在西南设置了许许多多的警戒区域，尤其是几个大型城市区域改造成的试验场，属于蛋黄区，这边的防守，异常严格，每个大型试验基地，都有七八层严密的防守。此外有三万多内勤军士，这十年来，仍然没有停歇，分区域的对各片区域仍然在进行细致的搜查…… 流花大陆的几支军团每年都会不定时的接到调令，联合内勤，对一些区域进行清剿勘测。 薛忍的情报非常及时，按照她和姬优提供的情报，蔡媚娘在孟蝉的指点下，制作出了一个西南地形全视图。 显灵阵上的全视图，按照薛忍和姬优提供的情报，丁乙将它们一一标注。不过他们所知有限，西南号称十万大山，他们只是对几个局部区域，有一些了解。尤其是科研院的一些先进的勘测手段和方法，他们对这一块并不是很了解。 譬如在西南这边，就有帝国的傀儡师，他们的法子，和丁乙一样，在西南这边没少投放用于侦测的各种小型傀儡。 飞船进入西南，其中最大的一个目的，就是要摆脱神武帝国的追兵，因此他们的行踪，自然还是不要被那些灵塔、灵台，监测法阵，搜索傀儡，探测到为好。 完全可以想像得到，不久随着特勤的队伍赶来，大家的活动空间会被进一步压缩。那些特勤，可不是，先前他们遇到索涛、班丹、巫素那些乌合之众。任何一个特勤的小组，都能够轻易的将他们斩杀。 情况不明，追兵又快要赶到，说实话，丁乙他们的处境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