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谈判
险坝屏截蓄恶汤（shang），机蛊连环涩肝肠。焚衷怒，冰峦崛，玄丝扬，横刀欲逞强。 “莫先生，虽说公仇好忍，私愤难平。我方出此下策，实属无奈之举。还请您稍安勿躁，切莫动怒。如今之计，只要您能接受我方两个条件。这4名源种和艾德将军，您尽可带走！ 当然，我会先帮他们解除银粼囊汁的毒素……!”身穿深灰色皮甲，给自己开着三层御锢源力防护的安托万.蓬尼，隔着十多米远，望着太史言，强作淡定的说道。 若扪着胆囊自问，安托万.蓬尼瞧着太史言，是真有些望而却步。半年前，在小济培山地下基地的交锋中，他和和奥西多.迪丽莎，还能勉强支棱两下。也多亏当时有那12架傀儡的掩护，他们才得以全身而退。 但这只怪物实力提升的速度，可谓是一日千里，以他今时今日的恐怖战力，即便是自己这种身经百战的老牌三级星将，一旦被他的感知锁定，随时都可能被秒杀。 不过临出发前，康拉德首领曾说过：只要这怪物，选择在口岸新城内救人，等他到了这里，再看到这5名囚徒，也必定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运气不怎么好的老蓬尼，这才仗着胆子接受了命令，带着一万只鬼狒，蹲守在水坝两侧的密林中，只等太史言一到，就跳出来跟他讨价还价。 而对于手底下这群，出没在墨本洲东部，黑色区域的那座炫陨潭死火山中的山林猛兽，“炫陨潭鬼狒”只是由操控它们的康拉德.迪丽莎，随口命名的。 事实上，迄今为止两洲联邦政府的自然资源管理，以及生态环境研究和监控部门，也并未对这种灵长类动物进行过科考研究、命名，和信息收录。 至于原因，主要是风险性和成本都太大，该机构既没有能力对这些，栖息在墨本洲紫色区域和黑色区域内的野生动物做实地科考，也没有必要消耗大量的经费，通过调用观测卫星长期的追踪观测，对这些行踪难匿、行动又迅捷无伦的生物，进行相关的物种调查和习性研究。 而拥有“领种音信”能力的康拉德.迪丽莎，对自己操控这种生物的强大和凶猛，自然会有一定的感知。 但，他也并不完全了解，这种智商接近于人类的灵长类猛兽，除了力大无穷，皮骨坚韧，狡诈敏捷，又能快速自愈外，还有什么其他特殊的本领？ 从预谋发动这场战争的初始之日，他从远望号上直接降落到炫陨潭死火山的，Φ型裂谷的谷底，携带着大量的熔机残液，通过“熸亡隧道”进入了4头始祖异兽的埋骨之地，并用涅源之能和熔机残液，复活了始祖鹜兽，又重新激活了3名熔机仆俑。 而等始祖鹜兽冲天而起时，那庞大的身躯，直接崩塌了炫陨潭死火山的大半截山体。这一刻，先带着那三名仆俑跳出火山口，守候在下半山腰上空的康拉德.迪丽莎，看到随着山体炸裂的瞬间，飞沙走石，落土飞岩中，还滚落出无数的动物尸体和受到重创的山中走兽。 其中，就有数百只这种形似山魈般的动物。他知道，那些多数是穴居在山上岩洞中的猛兽，由于猝不及防，来不及出逃，被始祖鹜兽冲破山体时形成的巨大冲击波、以及刚石硬岩的挤压和剪切力致死或致伤。 但令他有些吃惊的是，那数百只没有受到致命伤，形似山魈的黑脸狒狒，即便是缺胳膊少腿，一路滚下山后，却仍能翻身而起，一路歪歪斜斜，跟头把式的逃窜进了山下的密林中。 甚至有几十只被撕裂腹部，浑身浴血的家伙，竟能把那些脱出体外血淋淋的肝肠下水，迅速的硬塞回到肚子里，用双掌捂住伤口，依旧是一路窜蹦，也钻进了山下的丛林。 当时，看到这一幕的康拉德，不由得在心中暗道：“那头涅生的始祖鹜兽，冲破山体时形成的冲击力，就算是准将级的武者，受到同等能量破坏力的波及也得粉身碎骨了！ 若是处于火山口的区域，就算是星将级武者，不及时撤离也难免身受重伤。这群野猴子不仅活了下来，而且即便是伤筋动骨，竟还能保持如此迅捷的行动速度！ 这是何等强韧的躯体，和强悍的生命力？不愧是栖息在黑色区域中的猛兽！”想到此处，他便用脑海里的穹隆空间，锁定了那群已逃入林中的鬼狒，并感知着它们的状态。 不出他所料，这群幸存下来的大猴子，有一部分落了残疾，也并未展出现某种神奇的断肢重生能力。但，它们各自的伤愈速度，也着实令人吃惊。所以，最终没有一只死亡。 那些四肢受损的鬼狒，虽说战斗力会大大的降低，但在恢复后，基本不会影响生活自理。若按照人类的伤残等级划分，最多也就是10级残废的程度。 由此，康拉德并没有立即返回远望号，而是绕着只剩下半截的炫陨潭死火山兜了一圈，运用他和始祖鹜兽刚刚建立起的“海映共冥”所获得的涅化源能，第一次施展出了领种音信，忍着周身骨骼经络的剧痛，对整个黑色区域先进行了一番感知，最终只找到了2万多只这种灵长类猛兽。 由于当时是他第一次施展这种的禁术，身体对其反噬之苦的适应和承受力尚且有限。所以，他还无法释放出更强的领种音信，去操控这群智慧等级颇高的猛兽。 尤其是，他在炫陨潭死火山东侧的密林中，探查到的那只身形更为健硕的老狒狒。这家伙对领种音信的神经侵蚀和意识渗透，都具有很强的抵抗能力。 康拉德知道，那只老鬼狒必然是这个种群的首领，也就是所谓的“猴王”。 当然，他可不会为此而感到气馁，反倒是更多的惊喜。他也早就盘算着，把墨本洲黑色区域的各种猛兽，纳为他在这场战争中的王牌军团。 之后，他借鉴地名给这群大狒狒随便取了个命名，就召唤了量子通道，返回到远望号上去稍坐修整和部署。以备当晚用涅源之能加持着鹜兽兵团，先对口岸新城发动的奇袭。 如今，他和那头始祖鹜兽的海映共冥，对涅源之能的控制已经非常稳定，终于能发动最强级别的领种音信，足以操纵这种高智慧猛兽。 不过，这场战争发展至今，已经形成了持久战。康拉德深知，要对抗强大的两洲联军和那只怪物，他必须持筹握算，控制好手中的战争资源，以及尽量延长自己生命。 所以，这次他既没有消耗大量的涅源能量，去加持其他异兽或猛兽军团，也没有倾巢出动这群鬼狒，来伏击两洲联军的登陆部队。只是在针对太史言，设计了这些令他投鼠忌器的牵制手段后，又拘来一万只鬼狒。 他倒想看看，有这一万只实力无限接近于二级星将的猛兽，再配合这一系列的陷阱，能否在这一战中，拖住甚至是拖垮这头猛犬。 至于为啥派安托万.蓬尼来和太史言周旋，只是因为其他几位首领都另有任务。 康拉德也是没办法，虽说从数量上论，他能驱动兽兵的数量要远高于敌军。但一说到用人，能委以重任的下属，他这儿实打实的是捉襟见肘。 其实，他也有些担心这位追随自己多年，忠心耿耿的老肉包子，一旦遭遇到那头猛犬，说不定会闹个有去无回，可狒狒又不能说话！ 他更不敢派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来执行如此重要的谈判任务。若是气魄和城府稍微差点儿，一旦要直面那个凶煞，搞不好还没等说话，人家一瞪眼，这头儿就被吓尿了。 安托万.蓬尼，自然能扛得住这种压力。他此时发出的辞令，更是恰如其分，不卑不亢！ 但，囚洞中的伊斯特.艾德，仍一直向太史言急切的呼喊着：“别听他的鬼话！他们采用这种拖延战术，一定另有阴谋!莫探员，您现在就毁了这座水坝。也求您……给我个痛快，让我死得像个……！” 而此刻，密林两侧冲出的两群鬼狒，已经把太史言团团围住。上半圈鬼狒都是用粗壮的四肢攀在堤坝上，下半圈有十几只非常强壮的老狒狒，已经攀上了木台的栏杆，剩下都是蹲在木台下方的河道中，黑压压的一大片，一只只龇翻獠牙，是面目狰狞，闷声低吼，是猴儿情汹涌。 太史言当然不会把这群又臭又丑的野猴子放在眼里，他冷眼盯着安托万.蓬尼，面沉似水，脑海里却正在为两种抉择，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在艾德中将急呼时，老毒就说：“这个伊斯特说得没错，他们一定还有后手。虽然还摸不透是什么手段，但从眼下各种迹象上推断，他们真正的目标，有很大概率是你们身后海面上的大部队。 迪丽莎家族的那位首脑，当真不简单呐！他在给你设置这第二处的迷魂阵中，加入了伊斯特.艾德这个筹码，可单从他想窥伺你弱点的效果上看，他这种布局明显又是自相矛盾的！ 如果他只是迫于无奈，又求胜心切，结果百密一疏，露出了破绽，也算是正常逻辑。但，倘若这是他刻意所为？那这个人的心机之深……,也许，连我都低估了他的胆识和谋略。 他这是在用预想的结论，反推设计实施的步骤。而面对如此严峻的战争，他居然敢下这么大的赌注，这是何等的气魄和胆略？难怪，他敢和诺林一争高下……! 所以我才说，一旦你在新城内选择了救人，到了这里必然会受到双重钳制。而迪丽莎家族的这场豪赌，赌的就是你“妇人之仁”的这一部分弱点。 其他多说无益，眼下还有匡正的机会！我建议你不要再顾忌这些所谓的“人质”，先传令口岸新城里的部队放弃救人，让他们带着医疗队，立即向兵团方向回撤！ 你现在就释放技能，立杀这老贼，同时拔刀劈断这道水坝，让洪水冲散这群大猴子的包围圈，你再用最快的速度，回防兵团四大舰队在海面上防线。 想破除敌方的伏计连环，不付出代价是不可能的！战争就是如此，只有破釜沉舟，才能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战果。当然，这样选择的代价，就是这些人质的生命，更多是你良心的不安！ 如果，你仍要执意选择救人，就按我之前所说的第三步做吧！只是，也许你不会在乎，第三兵团将付出的代价。当然，我也不会在乎那些军人的死活，！ 但，由此牵扯出的另一些弊端，可切实会影响到咱们的复仇计划！至于是什么影响？你心里也会有些预感。至于孰轻孰重？你自己抉择吧……！” 老毒说完，太史言在这乱境中沉吟了一秒钟，终是用森冷的语气向老蓬尼问道：“你说吧！什么条件！？” 与此同时，他在脑海中听到了老毒的一声长叹！ 当然，还有伊斯特那心急如焚的惊叫：“莫探员！您这是……” 只是，他刚说到这儿，便见到莫探员，仍紧盯着兽群中的安托万.蓬尼，不动声色的向自己一摆手，即便他心中再焦灼，也只能先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虽然，从口岸新城失陷至今，他被一直被迪丽莎组织关押着，并不知道太史言，如今已经是政府军的少将。但他早听说过，这位大议会特情处的异常强大莫探员。今日他能来到墨本洲，必然是有备而来。 同时，他心里也有点儿泛嘀咕：“难道说，莫探员不是来执行登陆战的军事任务，而是受父亲所托，专程来营救我的……？” 而老蓬尼闻听此言，一颗悬到嗓子眼儿的心脏，顿时落会胸腔，他急忙微笑道：“莫先生，您真是仁者，在下也当开诚布公。其实，我方的条件很简单，也并不过分！ 第一，请您率领贵部退回海上基地，也请贵军暂时放弃这次登陆行动。第二、请您代表贵军团做出承诺，在10月下旬之前，暂不执行攻占本洲大陆的作战计划。 当然，为了回报贵军指挥部的大度胸襟，我方会在10月下旬的第一天，会主动撤出新城，并拆除城内外所有的陷阱，把一座干干净净的口岸新城，交还给贵军团！ 再有，在撤离口岸新城之日，我方会把另一批战俘交还给贵军，还会把一批健康的源种留在城内，交由贵军处置。你放心，我方绝不敢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奢望！ 显而易见，我方此举的目的，无非是希望贵军，能给我军一点喘息之机。虽说兵行诡道，欲强则避。可身为武者，我方又何尝不想，同贵军轰轰烈烈的展开几场大战，光明正大的一较高低呢？ 莫先生，只要贵军能宽纵我军月余，诸如此类背理下作之策，我方断不会再行。莫先生，我知道这么大的决策，您也需要向贵军的指挥部汇报商议，我等您……” “老先生，你怎么称呼？”却听太史言突然冷声问道，其实他这是明知故问。 “不敢当，在下安托万.蓬尼。呵呵！上次交手之际可谓千钧一发，我们侥幸从您手下逃脱。不然，也就不会有今日一见了。当时，没来得及通报姓名！莫先生,如若我方有您这种……!” “哦~~~！？原来是蓬尼首领，我只问你，如果我答应了你们的条件，这道水坝要如何处理？”说这句话时，太史言微眯着双眼，缓缓向鬼狒群中的老蓬尼跨近了一步。 老蓬尼看着表面上神色从容，目光淡漠，却是一身肃杀之气的太史言。虽然，听到他第一句话就露出了让步的意思，但心中的惧意不仅丝毫未减，反倒生本能的出了当即就望风而逃的念头。 其实，他在列出谈判的条件时，刻意不提这道水坝控制权的归属，原本也是打算用它来拖延谈判的时间，或是作为真能让对方，达成妥协的一个筹码。 按老蓬尼的设想，这个年轻的煞神，多半是个有勇无谋的匹夫……匹怪，碰上这种需要计较心机的场面，他多半会时时事事向上级请示。 可没想到，这怪物居然是个有勇有谋的主，回应自己的第一句话，既表露出他有自作主张的权利，以及“还有的谈”的余地，又能直击这次所谓的谈判中，双方要斡旋的关键所在。 而令他极为忐忑的是，此刻他完全拿不准，这怪物是真想跟自己谈判，还是别有居心？ “能有的谈当然是好事，可你这一点儿点儿的，往我跟前凑合，你……你想干什么？ 虽说临行前，康拉德首领给了自己一块涅源能量晶核，在危急时分自保用。但老蓬尼很清楚，即便有特殊能量的防护，最多只能扛住这怪物源力技能的伤害，却根本抵挡不住他的近战攻击。 他又不能一上来，就开着红彤彤的能量罩子，显得自己既没有胆识，又没有诚意的。可此时此刻，这老家伙是真怕这个怪物，只是先用言语麻痹自己，好伺机突施偷袭。 实力的差距太大了，安托万.蓬尼根本不相信，眼巴前这群大猴子和涅源能量防护罩，能挡得住这怪物对自己的雷霆一击。他要真对自己动了杀心，自己基本上是必死无疑。 很显然，老蓬尼并未做好在这次行动中，就为组织慷慨赴死的心理准备。可就在他又开始悬心吊胆，表面上强作沉稳的对太史言说道：“莫先生，按理说，若贵军真能接受我方的条件，呃……！” 刚说到这儿，却见那怪物向自己这儿蹚了两步后，竟一转身摇头晃脑的又往回走了四步，看姿态就好像是在若有所思的来回踱步。 这令老蓬尼在暗地里，又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便接着说道：“呃~~~，我方就应该放弃对这道水坝的控制。只是，此处距离口岸新城约有300公里的纵深，让我军要放弃的这么大的战场空间，确实有些……。 当然，这种工事的存在，对贵军的登陆和驻军，始终都是一个威胁。但如果贵军能满足我方的条件，我方可以承诺：采用控流泄洪的方法，提前泄掉这座悬湖的风险水位……” “哼哼！蓬尼首领，你明知我这次行动的主要目标，就是这道水坝！却偏偏不提交出它的控制权？再有，这坝体上除了顶端的溢流闸口，哪儿还有什么泄洪结构，要怎么实现限流泄洪？你是在消遣我吗？” 老蓬尼听背朝向自己踱步的太史言，突然停住脚步发出的质问，令他心头登时一颤。 但毕竟久经磨砺，老蓬尼还算沉得住气，他连忙谦和的回应道：“岂敢，岂敢！莫先生，恕我冒犯一句，凡事不能只看表面。再者说，既然咱们是在这种战局下谈交换的条件，也不好只做口舌间的折冲。 您看这样好不好，关于贵军对此处水坝控制权的要求，我可以向我的长官汇报一下，咱们再做协商。您也不妨，同贵军指挥部商讨一下，看你我双方能否就眼下我方提出的两个建议，先达成共识？ 如果能有幸一拍即合，你我双方可以先用行动表明诚意!莫……莫先生，您……您这是……？您……您别冲动……”老蓬尼刚淡定自若的说完前面几句话，到此时已是汗毛倒竖，遍体生寒。 因为，就在他说出最后这句话时，竟见那一直背冲着自己的怪物，手中已然多了把黑色的长刀！ “我眼睁睁的盯着他，居然都没看清他是什么时候拔的刀？这怪物的动作太快了，他想杀我，我只能束手待毙。可他只亮了家伙，却没立即杀过来？难道，他只想吓唬吓唬我，用武力逼我妥协……？” 这一瞬间，老蓬尼心惊肉跳，一股寒意窜遍全身，又暗揣侥幸的紧盯着太史言，忽见那怪物把手中刀一横，侧脸回眸，嘴角又微微上挑，一只漆黑眼珠撇向自己，眼角溢出冰冷的目光，那张姜黄瘦脸上的笑容，在高坝蔽光的暗影中，更显得无比阴森。 “哼哼！诚意~~~？蓬尼首领，我现在就让你好好领教一番，我的诚意！” 老蓬尼闻听此言，登时大惊失色，暗道一声：“不好！”他刚想有所动作，却突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