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死在资本中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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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华路是奉京最繁华商业步行街。 被誉为天海省第一街,又有小国际设计谷之名。这是本地普通人逛不起,外地人慕名已久的国家级CBD,也就是中央商贸区。 物欲横流? 不。 纸醉金迷? 也不。 翁嘉兴只觉得这里有股说不明的恶臭! 在他小时候长大的街区,有条巷子有一种特殊的腐烂臭味,一种特殊的破赃与荒凉。 巷子两侧的阴沟,常年都塞满了腐烂的菜头、破布、竹篱、发锈的铁罐头,一沟浓浊污黑的积水,太阳一晒,郁郁蒸蒸,一般强烈的秽气,便冲了上来,在巷子里流转回荡。 即便是这样,巷子的腐烂臭味只是让翁嘉兴想捏鼻子,而龙华路的“浓烈臭味”则让他发自内心的作呕。 要不是他才攒够了钱,想来这买套合身的白色休闲西装,他是不太想来这里的。 翁嘉兴想穿着一身干净漂亮的衣服,再去见老邻居郑老太太。 他虽然不喜欢郑老太太的不孝儿子,有时候也有点讨厌玩那个老太太的碎嘴,但他觉得把一个老人孤苦伶仃的留在城市的水泥罐头里,总是不妥的。 他无法想象一个人孤独地死在冰冷房间里的感受。有种难以言明的同理心,驱使着他向这位老人靠近。 翁嘉兴想着,自己是闲人,顺便看望这位钢厂的老会计用不了什么时间。 他坐在路边吃着餐桌上捡来的汉堡和半杯冰汽水。 银行卡里的一万块钱,是他购置衣服的存款,攒了将近三年。这对一个无所事事只靠偷车标卖钱的小混混,已经算上惊人壮举了。 翁嘉兴把手指头的沙拉酱都舔干净,眼睛在街面上游离。 他看到那三三两两的女大学生,光鲜亮丽,洋溢着青春气息,眼睛顿时挪不开,又猛地低下去,生怕被人发现自己在看。 砰、砰、砰! 耳边似乎有着他的心跳。 翁嘉兴有个坏习惯。 他很喜欢偷听别人讲话,然后悄悄把说话声录下来。回到家里,打开录音,一听到那声音他便能回忆起白天发生的事。 这算是他作为一个不喜欢写字的懒蛋日记了。 他按照习惯,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听到身旁女大学生们在兴高采烈的聊着天。 “迪迪,我们一会开车去向阳山玩玩吧!” “你爸给你的那辆新型辉光?” “对,也省得打车了。阿曼和薇薇你们有时间吗?” “大家都是忙完论文才出来啦,现在才早上9点钟,去逛逛也好呀。” “就是就是。” 翁嘉兴还想听更多。 可惜女大学生就像是雀跃的飞燕,一转眼就飞走了。 时间来到傍晚。 翁嘉兴惯例般的来到一家盖浇饭快餐店,他并非特别喜欢这家店的味道,而是在这里能看到免费电视。 等待盖浇饭上桌的功夫,他把装着西装盒的袋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边上,抬头盯着那台起码有10多年年头的纯平液晶电视。 电视正在播放着本地新闻。 “向阳山区发生一起恶性交通事故,事故造成2人死亡,1人重伤,1人轻伤……事故原因正在调查中。据目击者称,他看到一辆红色辉光轿车直接冲向了向阳山山道护栏,最终掉落山崖,造成了这起事故。” 翁嘉兴看到了那辆电视播放的街道监控录像里那辆蓝色辉光,透过前车窗玻璃,他甚至还能看清楚驾驶和副驾驶位置上那两个人的衣着打扮。 这是…… 白天遇到的那四个女大学生? 翁嘉兴不禁张大嘴巴,整个人愣住了。一般这种本地新闻后面,还会有个小小的评论员点评环节。 电视上。 张姓评论员叹气:“根据刚才得到的最新消息,这辆蓝色辉光不仅造成了四名乘客中两名当场死亡,还在跌落悬崖的过程里撞到了下方车道的一辆银色凯罗拉,凯罗拉司机受到重伤,现在还躺在ICU里。据说凯罗拉的男司机是两个6岁孩子的父亲,哎,这家庭以后该怎么办啊?” “我又得到个消息,蓝色辉光的司机是位女大学生……我,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国家不该增加女司机的上路标准吗?如果驾照考试审核足够严格,绝对不会发生这般人间惨剧,转眼间毁掉了好几个美满家庭啊……” 奉京市的本地社交网络一时间甚嚣尘上。 朋友圈、空间和微博到处流传这起恶性交通事故,并且把直接原因归结到了蓝色辉光的女驾驶员头上。 奉京市医大一院。 唐迪迪左胳膊打着夹板,她得到了医生的同意,进入到ICU来看望她同学苏绮琴。 苏绮琴脸色苍白,鼻子上插着呼吸机,说起话来只有气声。她死死抓住唐迪迪的右手,呜咽道:“迪迪,你相不相信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我不是网上那些人说的坏司机,那时汽车真的失控了……” “我相信你。” 唐迪迪的话犹若圣音。 就在那一瞬间,她看到她的眼泪。水一样倾泻的眼泪,睫毛膏被融化,涂抹在眼睛周围,一塌糊涂。她失控而狼狈地哭泣,发生在喧嚣和明亮的角落里,一切被无声地淹没。 她回到自己的病房。 咚咚。 突然有人敲响了唐迪迪的病房房门。 “请进。”唐迪迪说道。 一个梳着油头的西装男人支开条门缝,伸头进来对着唐迪迪友善地笑了笑,随后轻轻推开门,又轻轻关上。他把公文包放在病床旁的小桌子上。 “我是达尼尔律师事务所的一级律师,郎永春。”男人说道:“这次我代表辉光汽车公司,想针对向阳山的那起交通事故,与您做一些细节上的简单确认。” 唐迪迪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出去。” 郎永春尴尬地笑:“你先听我说完,我不是你想象中的坏人,帮助辉光公司打免责官司什么的坏家伙。实际上,我带来了四份非常有诚意的补偿合同,和辉光公司的道歉信。死者每人150万意外死亡赔偿,ICU的苏同学则是全部治疗费用外加50万精神损失费,至于您……” “只要我承认某些东西,你就会把钱给我,是这剧本吧?”唐迪迪冷哼道。 “相反,我们只希望你能说出真相,辉光公司的车载电池有致命设计缺陷,会在某种情况下导致车体失控……” “这种人命关天的事你们之前竟然隐瞒不报?!”唐迪迪惊怒,“为什么不召回有电池缺陷的车? 郎永春说道:“一、光辉汽车公司是合资企业。二、不召回是董事会的决定。” “难道你们就不怕所有遭遇事故的人找到你们,让你们遭受巨大损失?”唐迪迪质问。 郎永春轻轻叹气。 “实际上,董事会早就知道,甚至知道事故发生的概率。但资本的特殊之处在这,他们计算了故障概率和官司需要的法律成本以及赔偿成本,通通加起来,发现这远低于将这型号车辆召回的总成本。因此董事会选择拒绝召回……” 他望向唐迪迪,无奈笑道:“唐女士,这就是资本,资本就是这样。它只有数值的比对,是不具有人那般善恶天性的。然而,这世界上永远不缺少有良知的人。我和我的客户希望,您能把真相交还给媒体与公众。” 郎永春留下了一份写满字的文件,和一串电话号码。 “想好了请联系我,我永远站在正义的一方,这是我在十五年前步入律师行业所发下的誓言。” 他转身离去。 唐迪迪若有所思。 就在十几分钟后走廊忽然传来一阵混乱呼喊声。“有人跳楼了!就在2号楼的南边!” 唐迪迪想起来。 2号楼南边,那不就是自己这病房窗户那头吗? 她跑到窗户边上,向外望去,在那个医院花园的台阶边上,她看到了熟悉的灰西装和油头,以及一个文件撒落满地的公文包。 是郎永春,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