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去当图书管理员】
最终，袁大总统花大价钱搞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情报：二十一条并没有经过御前会议，而是大隈重信内阁擅自采取的秘密行为。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日本人要袁大总统保密了，因为二十一条不仅不能让其他列强知道，在日本国内也见不得光。 接下来，他动用人际关系把二十一条相关的消息透露给了英、美两国。 日本人的本意是趁这个列强都抽不出手的良机，在华夏浑水摸鱼赚一把。 袁大总统则摸准了日本人不希望其他列强来捣乱这一点，非要把这事透露出去。 于是，他的老上级李鸿章当年用过的办法登场了——以夷制夷，以利益制利益，联英美制日。 事实上，国际关系根本靠不住，一切都得靠自己的实力讲话。 因为一战的缘故，英美等国需要日本对付德国，因此对于日本的行为给予默许。 而如果不签订，不会有任何国家帮助民国政府。而且即便是与日本单独开战，那都不现实。因为日本人身后站的是英美等协约国。 跟日本人开战，会被他们直接划到德国等同盟国中。可问题是德国远在万里之遥，根本不会也不可能帮助民国政府。 所以日本人这是找了个好时候，袁大总统面临的根本不是多选题。 开战是一刀猝死，可能损失的比条约还多。签了条约是钝刀子割肉，根本就没得选择了。 15年5月7日，受到英美两国压力的日本人终于等不及了，这么谈下去谈到哪天是个头？ 于是发出最后通牒：“就这样，我们一步也不让了。5月9日下午六点前，再不答应签字就开打！” 小日本并非虚言恫吓，他们已经在搞小动作——向鲁省和南满增兵。 没办法，国弱民贫，打不起。 而且还有人准备扯后腿看笑话，迫不及待的想跳出来签这条约，给日本人当儿子呢！ 民国政府被迫认怂，答应签字。 不过签署的是《民四条约》，把二十一条中最恶劣的五项——干涉内政的部分被全部删除。 也算是无奈之下的无奈。 可这依旧是丧权辱国的条约，外交次长在日记中是这样写道：命人把条约文本送往日本使馆的时候，有递降输顺表的感觉，心中之悲凉之感油然而生。 让袁鹏飞这个后来人看，这二十一条更像是一纸空文，日本人早就得到的民国政府也没能力要回来，日本人想要通过谈判得到的，民国政府基本上都未兑现。 日本被民国政府耍了。 但是此时的人并不知道，在二十一条签订以后，各种报纸疯狂的抨击，各地的学生们都站出来游行，袁大总统的名声都快臭大街了。 可以这么说，站在街上骂一句他，就会有无数学生跳出来响应，变成一起声讨。 但这还不是他名声最臭的时候。 后面可能就是他心灰意冷了，也可能是家族六十岁魔咒，或者是个人内心的野望，昏了头他搞了一出复辟的闹剧，当了8天的皇帝。 可能这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因为就这么一下子，别管他前面做了多少有益的事儿，也让他从此真正的钉在了耻辱柱上，永远也翻不了身。 而像某些恬不知耻的家伙，可能一辈子就做对了一件事儿，喊对了一句口号，就盖过了他身上所有的污点，成为了大圣人一般的人物。 是功是过，真的很难断定。 没有了擎天柱似的人物，京城在后面的一段岁月里，将成为是非之地。城头变幻大王旗，你方唱罢我方登场。 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 野心家们一个个蹦出来了日子也要变的难过了。袁鹏飞索性回关外，躲一躲风头。 不过在临走前，他还是叮嘱着他在京城的代言人江宏毅一些重要的事情。 “小江，宅子着你给我看好了，别让那些打进京城的乱兵给霍霍了。过些年，说不定还要再回来呢，换了别的地方我可不认。” 江宏毅点了点头，“您放心吧！有您的这几十人卫队守在这里，除非的军队攻进来，否则绝对没问题。” 袁鹏飞对此还是比较放心的，一个排的卫队守在这里，没有百十号人肯定是攻不进来的。 他曾经有一个梦想，不论他去了哪一个城市，都有属于他自己的住处，基本上就是所有的城市了。 但是民国的交通那是没法提，而且军阀混战乱兵横行，可比车匪路霸厉害多了。他这个梦想就直接残了一半。 于是他有了另一个梦想，在他长久居住的地方都安排好宅子，住起来也舒心一点。 他这郡王府，比这好的也没有多少了。放在后世，一套两千平的四合院一两个亿，他这一套最少值二十个亿。 这么一想，让那些乱兵祸祸了，还真是挺心疼的。 没有了后顾之忧，他问：“小江，知道什么最重要吗？” 这一问，可把江宏毅给问住了。 金钱重要？权力重要？还是枪杆子重要？ 半天，发现江宏毅还在冥思苦想，袁鹏飞突然醒悟过来了，是他问的太宽泛了。 拍拍肩膀把他叫醒，他补充道：“你觉得，如果我有一笔钱投资，投资在什么地方能产生不错的价值？” 江宏毅知道这是在考教他，细细的思考了片刻，“长官，乱世黄金盛世古董，这世道感觉一时半会儿安稳不下来，投资黄金不错。 如果说要持续产生价值，那搞一些轻工业不错，趁着欧洲大战，生意还真是红火呢！” 袁鹏飞点点头，又摇摇头：“小江，你说的不错，已经有了一定的高度，但是更高的角度你还没看到。” “长官，那您能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吗？”江宏毅诚心的请教道。 他感觉自己的答案已经很完美了，但是对于这个年龄比他大了几岁，创办的基业却是他此生难以望其项背的年轻人，他还是保持着应有的恭敬。 不懂就要学，就要问，学出一星半点，他也会变得很优秀。 拍着小伙子的肩膀，袁鹏飞语重心长的说：“小江啊，最好的投资是教育。一句话，教育兴则国兴，教育强则国强。 对于国家来说，今天培养一位人才，未来就能做许许多多有意义的事儿，追赶上列强，让国家变得兴盛起来。如果国家强大起来，这屈辱的二十一条，还能有吗？” 江宏毅还在思考，他确实没有想到袁鹏飞会说这样的话。在他看来，袁鹏飞是个好长官，对下属都不错。是个好商人，赚钱的本事一等一。 但他从来还没发现，他这位长官还是个忧国忧民的。 “小江，不要就盯着那三瓜俩枣，钻到钱眼里。咱有了钱就得考虑为这个国家做点什么，为这个民族做点什么。” 看他听了进去，袁鹏飞继续大义凛然的说，“这次，以我的名义成立一个学习基金，面向各大学校。 你帮我管理，爱好学习的要鼓励，所有学生都可以入选，受到我们基金的资助。 文科风花雪月的意思意思就行了，重点是理科的学生，按照成绩划分级别给予资助。 国家内忧外患有些时候顾及不到，私人出点力也是应该的，再穷不能穷教育嘛！” 再穷不能穷教育，江宏毅觉得这句话就是经典。 而他这位长官，在他心目中的形象顿时高大了许多。而他担任的这个职务，也更有意义了许多。 “谢谢长官栽培，属下定当不负所托，把资助学生的事情办好。”江宏毅昂首挺胸，严肃的保证道。 袁鹏飞点点头，洗脑完成，正义的外皮也披上了，下一步就是掺杂私货了。 他边走边说：“小江，高校教师们的薪资待遇不错，北洋政府也还算够意思，从来没有缺过他们钱，我就不额外安排了。但是一些重要却又平凡的职位也很重要。 比如说大学的图书管理员，他们可能就是一些想要求学的学子，一时进不了大学，先在这个位置上临时安置下来。 他们工资不高，可又十分爱好学习，你要多给他们一些资助，一定要帮他们改善生活，让他们不要心存怨气，好好学习安心做学问。” “长官我明白，资助一些不是学生却爱好学习的人。”江宏毅答道。 “不，你没明白。”袁鹏飞真正的意图露出来了，“重点是图书管理员，他们和书籍离的最近。 如果是好学之人，肯定能学到不少知识，未来也会有不小的成就。 现在多给他们一些资助，雪中送炭帮他们度过艰难岁月，日后的回报也会出乎意料。 可以说如果成功了，我这笔投资那是打着滚儿的往上翻。” 江宏毅一脸懵逼，图书管理员这么厉害吗？ 他显然是不知道知识的力量，也不明白这个隐藏职业的牛1之处。 再三强调后，袁鹏飞便踏上了前往关外的火车。 其实他资助教育是真心的，但最后强调的才是最重要的。 大学图书管理员，惹不起啊！ ………… 去往关外的一列列车上，其中一节整个车厢都被他包下了，条件已经达到了此时的巅峰，也就是比慈禧老妖婆的专列差一点。不过那也不算什么了，这已经很不错了，就路途漫漫有些无聊。 闲来无事，袁鹏飞突然想起了老季，这位真性情，而且肚子里有货，什么都能说道几句，还蛮有意思的。 最重要的是老季的日记，有了他的加入，这日记肯定是更骚气了。后人看了眼珠子得掉一地，然后惊叹：民国时期就这么吊吗？ 想想都觉得好笑。 说起日记，还有另一位不得不提，那就是坚持记了半个世纪的常凯申。 这一位的日记，把几十年的历史岁月写下来了。 不仅仅能供后来人分析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还能从中了解到当时民国的政治、经济和军事等等众多事件的幕后细节、真相以及重大历史疑问。 可以说，他的日记都能当一个重要的课题，让一众研究历史的教授钻研半辈子了。 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他袁某人未尝没有这种想法。虽然它仅仅只是一个镇守使，但是他也能从别的角度来给自己留个名。 看到传武那边闲的发呆，他招了招手，“传武，过来。” “哎。”传武应了一声，坐到他对面，“二哥，找我有什么事？” 袁鹏飞目光上下打量着他，不得不说文化熏陶还是不错的，一个粗汉子也多少有点文人的气质了。 “传武，这两年学堂下来，你的字练的怎么样了？要还是狗爬，那可就辜负我对你的培养了。” 传武嘿嘿一笑，“二哥，哪能呢！就是一头猪，一天练上一个时辰的字，也能练一手好字了。要不要我现在给你演示一下？” “那就试一下吧，我也看看你的字练的怎么样了。”传武的字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不亲眼见证一下，他还真不敢相信。 传武很快的就备好了纸笔，抬头问道：“二哥，你说写什么吧？” 袁鹏飞看着却笑了，毛笔写不好改用钢笔了？ 不过钢笔记录日记更好，他便开口叙说道：“二十三日，第一次记日记有些惶恐，可有些事情总该记录一下的。 前日，觉得再穷不能穷教育，特批十万大洋，创办一个学习基金，资助京城那些好学的学生，尤其是那些好学，却没有机会入学的图书管理员。” 传武一字不差的写下来，却诧异的抬头看他，那模样就是在说，我难道就是给你来记日记的？ 袁鹏飞没管他那么多心思，拿起本子瞧瞧，满意的点点头。这钢笔字迹谈不上有什么风格，但是一笔一画的工整，以后的人研究也不会出现什么歧义。 “传武，你以后就是我的书记官了，日常工作也不多，就是帮我写写日记。其他的时候你爱干什么干什么，顺便早点琢磨找一个媳妇，前两天干娘还打电报催我了。” 传武一脑门子黑线，他又不是不知道那份电报写了什么。明明是催促袁鹏飞回去结婚，传文孩子都打酱油了，他这老二媳妇还没娶，二老都坐不住了。 不过，他也不好说什么，谁让他二哥厉害呢！正妻还没娶，二房就弄了一格格，到现在还没给人家正名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