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异种
夜如苍墨，似有暗影蛰伏于黑暗中。 林尘屏住呼吸，躲在门后仔细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先前徘徊在门口的那东西似乎离开了，外面一丁点声音都没有，连此起彼伏的蛙鸣声都不见了，非常安静！ 他小心翼翼从门缝中往外瞧去。 外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离开了么？ 林尘心中稍微松了口气，但内心深处的恐惧依然没有退去，想起先前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沙哑嘶吼和鸡犬惊叫声，他依然感到头皮发麻。 他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世界了！ 刚穿越过来时，他以为只是单纯地回到了“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古代，当时心里还有点小激动，正幻想着用自己的九年义务教育来秀一波骚操作时，却突然就被一个小姑娘给直接拍回了现实！ 这小姑娘比他矮一个头，十五六岁的样子，在他面前随手一拍，一颗十多米高的柏杨树就被硬生生给拍断！ 他当时就歪嘴了。 你难道不疼么？ 树兄？ 随后是纷沓而来的前身记忆，他这才知晓，这个怪力小丫头居然是自己的小师妹，他穿越到的并非是历史上的某个朝代，而是一个叫大夏王朝的国家，在这里武风盛行，打打杀杀的事常有发生，虽然许多城镇都实行了刀剑管制，但武者力量超乎常人，没了兵器照样开无双。 一些超脱于凡的顶尖强者，更是剑断大江，力压千军，是极其危险的高武世界。 普通人要在这样的世界生存， 呵呵， 全看脸。 也许某个强者一怒屠城，而你恰好在那城里，就只能嗝屁了！ 为了活下去，活得久一点，林尘已经下定决心，要强身健体，好好习武。 然而…… 难以理解的发生发生了！ 当夜色降临。 黑暗笼罩。 到半夜十一点左右，外面练功的场地上忽然间传来一阵激烈的躁动，师门里豢养的那条年迈的看门犬和几只老母鸡发了疯一般的扑腾叫唤，似乎有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正在逼近它们。 睡得迷迷糊糊的林尘被惊醒了，他生性谨慎，加上刚刚穿越过来，对这个世界还没完全熟悉了解，他没有冒然开门察看，只是侧头聆听。 结果越听越心惊，那沙哑狰狞的低吼，鸡犬不宁的惊慌叫声，绝不像是“人”能制造出的动静！ 他感觉，一旦自己在房间里暴露，多半是有死无生。 那是什么东西？ 他在前身的记忆里反复搜寻，却硬是没找到任何相关的信息，只捕捉到两个记忆极浅的另类字眼：邪魔！ 这两个字只牵引出一小段记忆，前身只知道“邪魔”是极其危险的妖物，具备各种奇特的不可思议的能力，有的能让花草枯萎和疯狂生长，有的能喷吐出火焰，有的还会弹射出雷电！ 这些邪魔平时隐藏在人群中，随时会暴露出来，且凶残嗜血，擅于伪装，极度危险！ 看完这段记忆后，林尘顿时感觉心好累。 好好的武者世界，怎么忽然间就变成了奇幻世界呢？ 本以为高武世界已经足够困难了，结果老天爷还嫌不够踹了他一脚，直接给踹到了地狱模式！ 这简直是要人命啊！ 砰！ 突然，就在他心中哀嚎时，门外猛地传来一股推力。 咚咚！ 似乎有什么东西敲打着房门。 林尘刚松懈下来的一颗心瞬间揪紧，险些惊叫出声，但他及时忍住了，只是死死地抵住门。 “是我，开门！”忽然，门外传来一个低沉声音，有些熟悉，好像是他的师傅周云深。 林尘愣了一下，随即想起，他的住处跟师傅和其他师兄妹距离不远，同住在一个山坡上，先前的动静自己听到了，其他人多半也能听到。 念及至此，他便要将门打开，但手触碰到门闩时，又犹豫了。 他对那邪魔一无所知，谁知道这东西会不会具备伪装别人的能力？ “臭小子，我知道你就在门后面，那东西已经离开了，我是来给你送神铁的，你再不开门我就走了，到时你可别后悔！”周云深没好气的说道。 林尘知道他师傅是内功高手，能凭气机感应敌人所在，他没再犹豫，如果门外的师傅真是邪魔所扮演的，这一扇薄门也难以抵挡。 门一开，林尘便看见门口站着一个瘦长身影，看不清面容，但从身材来看，正是师傅周云深。 “没点灯？臭小子，算你走运。”周云深轻哼一声，走了进来，反手将门关上：“现在可以点灯了，那东西已经离开了。” 林尘从身上摸索出火柴，将桌上的油灯点燃，昏黄的光芒照亮了房间，只见师傅周云深身材瘦弱，看上去四十岁许，鹰钩鼻，眉毛细长斜飞，带有几分凶狠煞气，尽管此刻表情平静淡漠，也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 “师傅，您说的那东西是什么？”林尘斟酌言语，小心试探道。 啪！ 周云深袖子一卷，暗黑色铁块拍在桌上，这铁块像烧焦的铁渣，毫无美感。 “这是一块神铁，是神廷炼制封魔锁剩下来的材料碎片，专门克制邪魔，如果遇上邪魔袭击，只需用这块神铁来攻击就行。” 周云深瞥了他一眼，淡漠道：“邪魔只要触碰到神铁，就会能力全失，以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也能轻易制服。” 林尘的前身武功一般，不得师傅喜爱，他也没有在意，只是好奇问道：“师傅，这邪魔究竟是什么，是妖怪吗？” 周云深轻嗤一声，道：“什么妖怪，那只是吓小孩的故事，邪魔就是邪魔，如果非要说的话，也可以叫「异种」！好了，这些跟你说了也没意义，你也无需知道，反正再过不久，这只邪魔就会被清理。” “异种？清理？”林尘惊愕。 “没错，前些日子山下鱼泉镇发生了几起灭门惨案，根据镇上官卫的调查，都是邪魔所为，而且是同一只邪魔！据说死者全都是脱血而死，只剩皮肉，全身没有一滴鲜血，这样的手段，也只有邪魔才能办到！” 周云深冷笑道：“这只邪魔太嚣张了，在同一个地方连续作恶，简直是不知死活！这里的消息早就传到王都了，估计再过不久，陛下就会请神廷派人来处理了。” 林尘脸色变了变，想到流干鲜血皱巴巴的尸体，便感到不寒而栗，这样恐怖的东西，先前竟然就徘徊在自己门外，距离自己只有一门之隔！ “在邪魔解决前，这块神铁足以保你平安。”周云深眼眸中闪过一丝杀意，“要是凡火能熔炼神铁，我将这神铁烧成汁涂在剑上，今晚便要手刃了这异种，为民除害！” 林尘见他准备离开，连忙问道：“师傅，神廷是什么，怎么我从来没听说过？是专门解决邪魔异种的组织么？这神铁是……” “组织？”周云深略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似乎觉得这两个字有些怪异，但也没继续多想，眉宇间露出几分不耐：“这些都不是你要关心的，异种只是少数，并不常见，即便有，也都躲藏在了荒无人烟的地方，不敢暴露，你眼下好好修炼才是正事！当初看在你姐夫为你出面的份上，我才答应收下你，这些年来，你吊儿郎当，好逸恶劳，入门六年了，连最基本的《沾云手》都没有入门，更别说像你小师妹那样，已经达到‘举轻若重’的地步了！” “我门下五人。” “你是第三个拜师的，现如今，你却实力垫底，若是让你姐姐知道了，只怕在你姐夫面前也抬不起头来，你好自为之吧！” 林尘面色尴尬，说不出话来。 他的前身是商人世家，从小锦衣玉食，被他姐姐送到周云深门下习武，初时还能勤勉几日，后来慢慢就学会偷懒了，不愿吃苦，导致入门多年，身手跟山下的莽夫没什么区别，随便一个打猎的农户，都有可能教他做人。 这辜负的何止是他姐姐，也是他自己的一生。 入门六年毫无作为，错过了练武最佳的阶段，日后想要成为内家高手，难上加难。 “你若是真的害怕邪魔，就早点将《沾云手》练好，将来通过武比，也许能平步青云，将户籍挪到巨城里面去，你姐姐让你习武的目的也是如此，如今天下大变，妖物横行，只有住在巨城里才是安全的，否则也不知哪一日就会随着村镇一起覆灭了……” 周云深的话还飘荡在房间，人已经离开了。 门外空空荡荡。 林尘回过神来后，连忙上前将房门关上，栓紧。 “异种，神廷，巨城，习武……”林尘喃喃自语，感觉这个世界越发神秘了。 他手边一凉，却是触碰到了桌上的那块黑黝黝的神铁，他拿起来看了看，比普通的铁要沉重许多，像铅一样，巴掌大小竟有十几斤的感觉。 “这一块小小神铁，就能降服异种？”林尘有些好奇，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打量，怎么看都只是一个烧坏的铁疙瘩，看不出丝毫神异之处。 就在他准备放下神铁去睡觉时，忽然间感觉手里的神铁发热，变得滚烫起来，与此同时，一缕缕金光像发丝般从暗黑的神铁中流动而出，顺着凹凸不平的铁块表面流下，落入到他的手掌中，消失不见。 林尘睁大了眼睛，满脸错愕。 不一会儿，这些金丝便渐渐淡去，再无金丝从神铁中流出。 神铁依然黑黝黝，只是分量轻了大半，跟普通的铁块差不多。 林尘心中吃惊，将神铁反复检查，只见神铁表面没有一丝异样，温度也渐渐冷却下来，似乎先前的一幕只是幻觉，但手里的分量却告诉他，先前的事真实发生过。 他隐约感觉，那金丝似乎才是神铁的精华，如今手里这块神铁，多半已经不具备神铁的效果了。 他看了看吸收了神铁金光的手，跟先前一样毫无差别，力气也没有任何增长，他轻轻恰捏时，依然感觉到疼痛，似乎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怎么办？等异种被清理后，万一师傅要回神铁，肯定会察觉到不同。”林尘眼皮微微抽动，不但感到蛋疼，还感到一阵头晕。 他真的要晕了。 视线都变得重影。 眼前桌上的油灯变成了两个，然后又变成了四个…… 他感觉像喝醉了一样，但跟真的喝醉又不同，喝醉时只是身体醉，大脑却是清醒的，但他此刻感觉大脑都有些不清醒了。 因为他脑海中浮现出了一段段奇怪的信息： “你摇晃了一下身体，腹力经验 1。” “你抬起了手臂，臂力经验 1。” “你摔倒在了地上，皮膜经验 1……” 林尘躺在地上，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