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所谓诸神黄昏
近两百年来，薇薇安过的并不快乐，那场发生于涅米洛的战争，让上百万教徒死于非命，也让她陷入到极度自责的状态中。 作为索伦的女儿，人类与神灵的后裔，她天生拥有超长的寿命，一直以来都是教会唯一的领导者，牺牲的教徒基本上都是她看着长大，并一点一点培养出来的。 对于她来说，那些教徒就像是她的儿女一般。 可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却亲手将自己的孩子送上了战场，让那些可爱的孩子丧生与并不属于他们的战争之中，这让她非常愧疚。 所以自从来到死者世界，见到那些牺牲者的灵魂，她就一直留在小岛上，利用灵魂神性所赋予的能力，帮助教徒们稳定灵魂，尽快转世投胎。 这一忙就是两百年。 曾经牺牲的教徒们，大部分已经转世投胎，小岛上的灵魂已经少了很多，很多城市变得空荡荡，再也看不到一个灵魂的影子。 看着日渐空荡的城市，薇薇安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压在她心头，名为愧疚的大石，终于渐渐消散。 “这事不怪你。”瑟西的灵魂出现在薇薇安身旁，她与其他人类的灵魂不同，由于和索伦的神力纠缠过深，转不转世完全可以自行决定，而她之所以没有转世，只是因为不放心自己的女儿而已。 “是我把他们送上战场，怎么能不怪我呢。”薇薇安的眼神逐渐空洞，牺牲的信徒已经转世，但转世之后，他们的记忆也将消失，彻底变成另一个人。 这也代表着，那些她看着长大的孩子们，将永远的消失。 “这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为了心中的信仰而战。”瑟西说道。 薇薇安没有说话，她当然知道那些孩子是为了信仰，只是她依旧无法迈过自己心里的那道坎，也是她一直没有提出回归伊洛诺的原因，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资格，担任教会的教宗。 “你还在纠结吗，我的孩子。”索伦的身影凭空浮现在薇薇安面前，他变成了正常人类大小，但身材依旧高大，足以装下两个薇薇安。 “吾主。”瑟西微微欠身，对索伦表示恭敬。 她总是这样，将自己摆在信徒的位置上，而不是索伦的妻子或者情人。 “父亲大人，您觉得什么才是神灵？”薇薇安问出了自己内心的疑惑，从战争结束，她就一直才思考这个问题。 “你觉得什么才是神灵？”索伦反问道。 “庇护人类，指引人类前进的方向，让信徒可以自由快乐的生活。”薇薇安不确定的说道。 “站在人类的角度上来看，你说的没错。”索伦回答道：“但站在神灵的角度，却并不是这样的。” 薇薇安露出聆听的表情，她很想知道真正的神灵到底是如何看待自身的。 说实话，以前索伦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就算拥有神职，被称为神灵，他依旧被曾经地球上的心态左右着，从来没有真正思考过，自身存在的价值。 换句话说，他一直都只是一个拥有神灵力量的人类而已。 只是在经历了上一次战争，看到了奥丁的选择以及诸神的黄昏之后，他才开始正视神灵的身份，究竟他的存在，对于九大世界来说，有没有意义。 “神灵并不是人类的神灵，而是九大世界的神灵，我们的职责是庇护九大世界，保护世界的安全，维持世界的秩序，这就是神灵的职责。”索伦悠悠说道“万事万物都有它存在道理，无论是人类还是神灵，都只是世界的一部分。” 神灵，说白了不过就是一个职业而已，和铁匠。木匠没什么区别，只不过他们服务的是整个世界而已。 这就是索伦现在的想法，只要完成自身的工作，就是神灵对于世界最大的贡献。 薇薇安沉思着，虽然她能理解父亲的意思，但她本身并不愿意接受这样的想法，或许是由于当人类的时间太久了，她不自觉的带入到人类的视角之中。 “职责这个东西，对于每个人或者神灵是不同的，只要你找准自己的位置，遵循世界本身的意志，就可以了。”索伦继续说道：“你可以成为世界运转的一部分，也可以成为人类的庇护者，这一切都要看你自己的选择。” 索伦想到了新神和旧神的区别，虽然他不知道如何称为新神，却能透过命运，看到何为新神。 旧神是世界规则的一部分，代表着天地自然、世间万物，他们本身没有倾向性，就如同风一样，无论是飓风还是和煦的春风，都只是风的一种表现而已。 新神则不同，它代表的是世界意志，而世界意志来自于所有智慧生命的意志，代表着包括人类在内，所有智慧生命的渴求。 在世界初创之时，世界意志处于幼年期，所以它需要旧神来维持世界本身的运转，保护世界不被虚空所吞噬毁灭。 但当世界意识脱离了幼年期，成长到可以自行运转并保护自身的时候，旧神的存在就没有意义了，所以旧神注定要回归到规则之中，以自身补全世界的规则。 这就是诸神黄昏的由来，也是奥丁为什么会选择转生为人类的原因，只有世界规则得以补全，整个世界才能真正成长起来，成为一个完整的世界。 “您的意思是说，我也可以成为人类的保护者。”薇薇安问道。 “当然，这是你自己的命运，你可以自己选择。”索伦说道，命运从来不是一成不变的，有些东西或许无法更改，但有些东西却是可以更改的。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索伦才会坚信，他可以改变亚萨族和自己的命运，毕竟世界需要的仅仅是规则碎片而已，而不是他们的生命。 薇薇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标，她要成为人类的保护者，更确切的说，她想要成为伊洛诺世界中，人类的庇护者。 索伦松了口气，他无法让薇薇安成为旧神，也不想这么做，毕竟未来是属于新神的，他已经没有机会了，也不想放弃旧神的身份，但他的女儿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