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5节 夜星沉的身份
乾坤朗朗日光耀,那一刻天地间的光芒似乎尽数落在了单飞的身上! 龟兹王跪倒在单飞面前时,他周遭的万马千军竟无有一人想着出手营救,他们不是不想立功献媚,而是不敢。 谄媚强权的人是想要狐假虎威的得到王者之下的荣耀,可有荣耀还得有命去享受才行。适才单飞那般惊人的气势冲到,哪怕冥数的三大高手都是不能阻、不能上前,又有谁再敢不要命的出手? 烟尘缓落。 四野静寂。 楼兰城的方向却是传来了激荡的欢呼声。相思、范乡都是激动的不能自己,这种激动的情绪很快传遍了楼兰,让吴奇、铁正、石来等这般汉子亦是心情激荡。 他们不想单飞竟真的能完成那绝无可能的任务。 楼兰沸腾! 哪怕曹棺亦是双眼泛光,轻叹道:“好,好。”随即皱起眉头,曹棺低语道:“如此一来,夜星沉又要如何出招?” “你还记得、当初我见到你的时候,你发过什么誓?”单飞看着龟兹王问道。他并未急于擒拿龟兹王。在一战功成下,他还是保持着清醒的警惕。 事实证明,应是夜星沉、鬼丰等人策划了这场乱局,可夜星沉、鬼丰如今在哪里?这二人应是知道他单飞拿下了龟兹王,是否会有进一步的举动? 他问话间抬头向远方望去,见异样的白光仍在半空! 龟兹王心胆俱寒,他记得自己曾对单飞说过——撤走围困楼兰的大军,若违此誓,定会死在乱军之中。 他记得自己的誓言,可如今却怎能再敢说出来? 昨日楼兰铁骑偷袭后,他本有难堪,但得人承诺后,他还是选择继续攻城。眼见破天鼓竟然轰塌了楼兰城池,龟兹王那一刻实在意气风发,这是要挟他的人给他的承诺。 诸国见状均是胆颤心寒,以为他龟兹王是得到了神仙的撑腰,看着他龟兹王的目光亦如看着神仙一样。如今只要拿下楼兰城,借这股威势,他龟兹王就可能成为西域自古以来独一无二的神王! 凌驾在众王者之上。 他没想到楼兰铁骑总喜欢从别人屁股后开刀,眼看陷阵军杀过来,他有些心慌,但他还在西域诸小国面前装出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幸好陷阵军的黑尘时高时低、看起来不算稳定……他最担心的还是身在军阵中的单飞。 当初那一刀毙了乌鹰的单飞让他龟兹王夜夜惊梦,若非有人承诺说必杀单飞,他还真不敢安稳的坐在这里。 他做梦也没想到神仙靠不住、承诺靠不住,那个单飞竟如妖怪一样的杀到他的面前。 是妖怪! 世人如何会有这般呼风唤雨、腾云驾雾的神通?龟兹王不怕好人,却怕恶人,眼见军阵中尸横遍野,又见单飞气势汹汹的杀到,丝毫不怀疑单飞会要了他的性命,这才跪地求饶。 “英雄饶命。”龟兹王叩首哀求道:“小王本有苦衷!” “是吗?”单飞略有奇怪,他全力搜寻,却没有发现龟兹王身边还有旁的高手存在。 “是他们迫我一定要攻楼兰城,不然小王性命难保!”龟兹王说话间,伸手向禄存几人指去。 禄存等人又惊又怒,却亦尴尬。他们奉夜星沉之命阻拦单飞,本以为不在话下。他们在冥数见过单飞,暗想夜星沉高看了单飞,以三人联手要拿单飞实在是小事一件。可如今得见单飞这般声势,他们又不由怀疑单飞说的不假——夜星沉是推他们出来送死! 三人气势已失,知道难奈单飞,如今听龟兹王所言,倒是进退两难。 单飞目光微凝,突向东北的天空望去。东北向竟有战尘急急向这个方向冲来。 众人皆怔,一时间不知道这是哪路的兵马。 天地间突有鼓声传来,只是一响,已让楼兰城为之颤动。 是破天鼓在响。 单飞微凛之际,就见禄存三人身形晃动,没入西域兵中不见了踪影,下一刻的功夫,匈奴人、西凉苍狼两路兵马居然也是不顾龟兹王这面,向西撤去。 单飞一时皱眉。 ** 夜星沉冷冷看着烟尘分散,仍旧无言。 鬼丰却已笑道:“宗主,你猜来的骑兵是哪路人马?” “我不用猜。”夜星沉缓缓坐下来,“既然迟早能看到这路人马,何必去猜?” 鬼丰看着楼兰东北方冲来的人马渐近,忽然道:“宗主不用猜也应知道那绝不是宗主调动的人手了。” 略有停顿,鬼丰又道:“如果这路人马不是宗主调动,那恐怕就是和单飞有关。旁人见到这般阵仗,多不愿意掺合进来,可单飞不同。他既然能在别人危机的时候援手,亦一定会有人在他危难的时候援手。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这句话在世俗中多是妄谈,但用在单飞身上还是有点道理。” 他津津有味地看着那路兵马前来,突然道:“原来是边风那些马贼。”目光微凝,鬼丰又道:“还有孙策!” 夜星沉看也不看来援的人马,皱眉似在思考什么。 鬼丰继续道:“陷阵军虽是疲惫,吕布却是前所未有的强悍。西域苍狼虽有九员战将,仍旧没信心和吕布一战。如今禄存等人不敌、龟兹王被擒、西域苍狼知道来兵绝不是友军,知机立撤是聪明人的举动。匈奴人和汉人交战数百年,早无祖宗往日的雄风,他们昨日吃一堑、今日长一智,见势不妙撤走也是在意料之中。” 轻叹一口气,鬼丰再道:“树倒猢狲散一点不假。宗主就是算准这些临时捏合起来的人马心意不坚,被单飞击碎最关键的一环,很快就要分崩离析,这才传出讯号让禄存等人离去?” “你说完了没有?”夜星沉蓦地扬眉,他挥手间,室内的楼兰已然消失不见。楼兰景逝,那如金属般的室内泛着银白的光辉,照得二人的神色很是迷离。 鬼丰的青铜面具更是狰狞,夜星沉脸色亦是沉冷,二人看似不同,却一样的都让人不能看出心意。鬼丰却还是盯着夜星沉,突然道:“我话要说完了,不过楼兰的好戏看起来不过将将要上演了。” 夜星沉冷哼一声。 鬼丰沉默半晌,忽然道:“边风要报父仇、希望得到单飞的援手,因此知道单飞有难冒死也会前来。孙策不再是当年那纵马疆场的快意将军,冥数时,他就似换个人般。在孙策的眼中,亲情已比江山要重要。” “我以前一直不知你是这么喜欢废话的人。”夜星沉冷笑道。 “绝非废话!” 鬼丰摇头道:“边风此人无足轻重,孙策也不被宗主放在眼中,可宗主却应知道孙策为何而来。他是为了妹妹孙尚香!” 夜星沉眼神微寒。 “孙尚香应到了西域,因此……”鬼丰凝重道:“女修也就到了西域!” 夜星沉眼皮微跳。 这世上能让他动容的人已不多,女修无疑是其中的一个。 鬼丰笑道:“宗主准备好要看看女修的手段了吗?宗主的武功在当世可说是屈指可数,但面对神鬼难敌的女修,只怕亦是没有半分胜出的把握。” 夜星沉没有反驳。 “不过我们都是胆大妄为之人……”鬼丰笑道:“没把握的事情做起来才是痛快。女修要来,也一定会来,我们就等着她来。” “你若是这般想,只怕我选错合作的人了。”夜星沉冷笑道:“你对应付女修没有任何把握?” “我没有任何把握。” 鬼丰肯定道:“在白狼秘地之外的人,可说是没有任何人能有对付女修的把握。”略有停顿,鬼丰的青铜面具很有些诡异,“不过白狼秘地的人只怕有的。只要能开启白狼秘地……我们的计划就已实现了半数。” 看着目光森然的夜星沉,鬼丰笑道:“对于开启白狼秘地的把握,我还是有点儿的。” 夜星沉冷哼一声。 “不过我一直好奇一个问题?”鬼丰蓦道。 夜星沉不看鬼丰,亦不应。 鬼丰在夜星沉面前,早就习惯了自问自答,他的一双眼始终盯着夜星沉的细微动作。 “宗主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鬼丰问道,仍等不到夜星沉的回答,鬼丰笑道:“我想曹棺之流,均觉得我们是在灭世,而黄堂之辈,亦是有这个怀疑。可我知道宗主和我都不是要灭世……可惜得很,他们并不信我。” “你不想灭世这般奔波为了什么?”夜星沉冷冷问道:“好玩吗?” “我其实想要换世。”鬼丰笑道。 他说的很奇怪,夜星沉却是清楚明了,“你的换世在他们眼中,就是灭世!世人最是丑陋,从不允许这世上有旁的抢走他们的权利,哪怕是兄弟!” “说得好,说得非常好!”鬼丰抚掌大赞。 夜星沉目光微闪间,鬼丰已道:“宗主对兄弟间夺权的事情似很有感触?” 不闻夜星沉的回答,鬼丰缓缓道:“宗主如今的手段实在让我也是叹为观止。宗主不屑对常人动手,但在翻掌中,就能调动那些所谓王者的贪婪和恐惧,可说是集权术于大成之人。这世上能成大事的权术者,无不精熟人类弱点的运用,以激发人类的恐惧约束众生、以唤醒人类的贪婪攫取欲望……有时候,这些人甚至会许画张美好的大饼给那些饥饿的人来奋斗……” 凝望夜星沉,鬼丰字字凝意道:“以宗主的这般手段,若说开疆立国也是不足为奇。想当年于阗国被个叫东土帝子之人轻易的掌控了,宗主对那人可有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