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安排（1）
4月21日，周二。 一辆黑色丰田佳美熟门熟路地驶入西山中，这是高考结束后常天浩第一次回到母校。 寒假里，高中同组织过一次同聚会，地点就放在母校。一来看望原来的老师，二来同间叙旧。 彼时在上海忙于投机和互联网事业的常天浩并没参加，他是班上少数几个没去相聚的人。 一来他实在太忙，寒假正是落实各项工作的关键时间； 二来他刚刚和程程分手，心情郁闷，实在也没什么兴緻； 三来他不知道该和同们什么。他们要交流的肯定是最近半年的大生活，而他第一期校园生活除辩论赛彷彿还有点意思，其他又能什么呢？总不能把重生前的大一生活拿来再一遍吧？那样货不对板。 所以他只能给最要好的云飞扬打电话，请他帮忙请假并向其他同表示抱歉。 不过常天浩就算没去，也不妨碍他成为众人议论的焦点： 田璟瑜讲了他折腾的游戏和创意上外有不少生参与了《水浒群英传》文案整理，田璟瑜是联络员； 闫光明讲了他在通天科技的见闻他陪着沈丽丽实地参观过一圈，甚为他的事业而震撼，同时又知道有不少清华人物南下投奔了通天科技。 正巧同中也有人下载了汇智世界在玩，听是常天浩所在公司产品，大家都吃了一惊，随即又嘻嘻哈哈议论一顿，意思下次同会放上海开，让常天浩负责请客招待，当班长许菲代表全班同电话打过来时，常天浩笑着答应了。 今天他回母校倒不是为见同，也是去见老师，而是专门去见米淩君。 他在香港买了包和其他一些小玩意準备送给她，顺带再过问下《通天骑士团》的文案编撰。当初米淩君交过来的稿子只写完第一幕：乡间少年目睹恶龙之害，毅然鼓起勇气，一边奋勇习武、一边纠集起志同道合的队伍，克服重重困难屠戮之，最后名动京城，受国王召见并受公主倾心爱慕，两人相爱。 按正常骑士流程，差不多也就是美女与勇士的故事结局。 不过在常天浩眼里，这样支撑一个游戏情节略显单薄，在他建议之下又加了好几幕，包括：到京城后的暗流涌动与应对；敌国犯边与勇士带兵出征；勇士带兵在外而与各路掣肘斗争；京城震蕩，国王被人谋害，公主不知下落；勇士击退敌军后回京靖难…… 然后再分出两条不同分支剧情： 一条是勇士击退各路挑战，遭遇各种挫折与背叛，心硬如铁，到最后放弃爱情，追逐权势，登上王位……若干年后，乡间再次出现恶龙，这是历史的宿命与迴圈； 一条是勇士退出权力斗争，全力追寻爱人，随后又洞察阴谋所在，克服重重困难后毅然将其刬除。 无论哪一条剧情，都包括了大量的战斗、华丽的魔法与斗智斗勇。 这样增厚后，篇幅大概要从原来的12万字递增到40万，然后再交给公司游戏策划进行场景分解与落实，整体而言是个ip改编为游戏的过程，米淩君是当之无愧的作者。 他想过问下写得如何了。 上了行政楼，发现行蹤看板上显示她正在上课，常天浩也不着急，把车停在一边準备去小卖部买水。 出行政楼后不久就听到前面有两个女老师一路走一路聊天，本来他对听墙角没什么兴趣，但顺风传来的对话内容让他不由皱起眉头。 “王胖子这两天在米校长离婚了。” “我也听了，不过王胖子的话准么？” “准！别看王胖子长得一脸猥琐，小道消息还挺多……” “好端端离婚干啥？她老公是不是建设局的局长？” “是！上个月升市长助理了，听过两年有可能升副市长。” 一个忽然来了兴趣：“那为什么离婚？脑子有毛病啊？哦，不对，难道市长助理看她不顺眼把她蹬了？” 另一个摇头：“听还不是这回事，是她主动提的离婚。” “为什么？” “对外理由是夫妻感情不和，也有人传是她自命清高、看不起人，其实王胖子没那么简单！” “什么不简单？” “她和上头有染。” “我看不假，建设局又管不了校，她40不到就当副校长，上头没人谁信？再，你看她每天打扮得那花枝招展的样子。” “这么我也看出来了，好像她真是一身名牌？” “明明40岁的人了，又是化妆打扮，又是香水名牌，装嫩给谁看呢？再，就她那工资，平时还自命清高连家长送礼都不收，你怎么买得起？钱哪里来？嘻嘻……” 另一个也会心一笑：“难怪难怪……老话得好，一脸道貌岸然，实则男盗女娼！” “这局长大概也知道她红杏出墙，又没法去怼上头，忍无可忍只能离婚，总算还要点面子，对外推感情不和，实际大家都懂的……” “我看也是。” 常天浩呆了呆，他当时就预感到孙局长没这么容易就同意和米淩君离婚，一开始知道离婚的顺利还吃了惊，总觉得也算快刀斩乱麻了，没想到才过几个月，关于米淩君的流言蜚语就传开了，这让他很义愤填膺。 什么要点面子？ 没孙局长在背后授意推波助澜，王胖子能知道什么？反正米淩君自己肯定不可能出来。再，到底谁出轨，是谁的问题，别人不清楚，他还不知道么？ 这消息明显就是三多局长故意放出来诋毁米淩君的！ 本来还奇怪为什么他要对前妻下这种手段，现在终于明白了，原来他升迁了，怕离婚传出去不好听影响仕途，故意恶人先告状捏造米淩君的不是，把自己打扮成无辜者的嘴脸以便混淆视听！ 但就算有鬼，你又能拿人家怎么办？谁人背后无人？你难道还能一个个去闢谣？一个个去解释？再，就西山这局面，明显是市长助理话语权更大。除非米淩君能豁出去撕破脸但这又是不可能的！米淩君这么要面子的人，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他心事重重地买完水，心想：看来得抓紧劝让她离开校，否则长期下去对她不利，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的事还少么？ 下课后的米淩君回到行政楼，看到常天浩车子停在下面也吃了惊。 “天浩，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你。” “上楼吧？” 常天浩摇头：“不了，出去吧。正好有些内容想和你讨论下，反正也到饭点了。” 米淩君犹豫下就答应了，本来她想在校食堂吃，但一想到食堂人多眼杂就没提议，常天浩也特意找远离校的餐馆用餐。 “天浩，看来你公司已开启了局面，连我在西山都感受到了，我看有不少人下载了汇智世界，也有人在用ticq……我试了下，都挺好用。” 常天浩点头：“汇智世界下载量已突破50万，高峰期同时线上人数大概能有3000人；ticq用户也将近40万，线上人数不少，爆发势头比汇智世界还猛，估计暑假前突破百万人没什么问题。” “《水浒群英传》打算什么时候发？” “快了，明后天吧。18号网吧刚开业，这两天在配合网吧管理软体调试，预备下周六正式投放《水浒群英传》内测版。” “那你确实挺忙的，怎么有空来校？” “前两天去了趟香港给你带了点东西，刚好回钱塘就给你送过来。”常天浩着便把礼品都递过去。 米淩君推辞：“不用。” 常天浩仔细端详着她的脸，歎了口气：“淩君，你瘦了，脸色也有点憔悴。” “我……” “最近压力很大么？” “没有，可能没休息好，天渐渐热了，然后……” 常天浩歎了口气，伸过去抓住她的手。米淩君吓了一大跳，低声道：“天浩，你疯了，在饭店呢？快鬆手！” “你有事瞒着我。” “没有……”她勉强回了句，底气不足。 常天浩把手缩了回来：“去你家吧，这里人多不方便。” “真没事。” “还没事，我都听到了！” “你……” “走吧，反正下午你也没课。” 到家关上门后，常天浩从后面轻轻搂住她：“我刚在校听到有老师在议论……你受委屈了。” 米淩君有心要挣扎，听到这句歎了口气，不知道该什么，整个人僵在他怀里。 常天浩将她身体轻轻扳回来，直接面对她的脸，低声道：“今天我在校园里听到两个中年女老师在议论，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又是教委，又是红杏出墙，又是作风不正，还捏造你离婚的真实原因……我非常生气，恨不得上去理论一番，但我知道这样是没用的。消息大概是从王胖子这里传出来的，而王胖子明显是背后有人在授意他在散播……” 米淩君把头埋在他胸口，眼泪默然无声地流了下来。 “别哭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米淩君没吭声，但脸上的表情出卖了她。 这些风言风语早就传到她耳朵里，常天浩当时提醒过她可能会有这种情况，她不信，以为就算夫妻分道扬镳，有多年感情的前夫还不至于干出这种事，没想到是她想错了。她还没怎么对人诉苦，对方却反过来捏造这些流言蜚语而恶意中伤。 常天浩听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米淩君耳朵里的小道消息比这更有鼻子有眼，她甚至都感觉到校里有很多对她指指点点的人物，某些老师见了她也是挤眉弄眼。 现在听常天浩起，她的满腔委屈顿时都宣洩出来。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呢？” “我以为会过去的。” 常天浩歎了口气，将她搂得更紧，爱怜地抚摸着她的头髮，：“一份欢乐，两个人分享，便有两份；一份痛苦，两个人承担，便只有一半……这还是你教我的话。为什么现在面对问题不和我呢？你是副校长，职位比我高，问比我深，经历比我丰富，但你首先是女人，是我的女人，有什么苦不能和我诉？” 米淩君的眼泪扑簌而下：“天浩……” “离开西山去上海吧，帮我把公司管一管……规模大了，事务杂了，队伍越来越难带了。我校还有课，逐步感觉有些力不从心……”常天浩轻轻拿起餐巾纸帮她把眼泪擦掉，“就当帮我忙好不好？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忙于事业而辍吧？那我将来就真只有高中历了，见了你更抬不起头来，一辈子挨老师训。” 本还满是伤感的米淩君被这句话逗乐了，“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常天浩鬆了口气：米淩君和陆筱敏不一样，不能一味劝，一味劝她会自艾自怨死脑筋下去，插个乐子逗一下才会打破她的思维死迴圈。 “好吧，千万富翁的这么可怜，我就勉为其难试试看……真要搞那个404网？” 好嘛，的名字没记住，创世的名字也没记住，倒把404先给记住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常天浩笑了起来：“网站不急，明后年再，先把游戏这块抓起来，主要是创意内容，尤其《通天骑士团》是你的作品，你对细节把握度会更好。” “那个我差不多完工了，本想再修改一下，五一发你看。” “那行，就按这个节奏来，到时候你和公司策划主管直接对接。” “你不是创意总监么？你干什么？” “我马上要去搞电子商务，永珍商城已上线，需要布局、推广。” “电子商务？网上商城卖东西？” “对！” “可以赚很多钱？” “不，亏钱！” “还是免费？” “是的，免费，入驻商家可免费开店。” 米淩君皱起眉头：“天浩，我有些看不懂你在做什么。游戏免费、ticq免费、汇智世界免费、甚至于卖商品的网上商城也免费，你究竟考虑过怎么赚钱没有？哪怕去市场摆个摊，人家也知道收摊位费吧？怎么能全免费？我知道你投资能赚钱，但不能把投资里赚来的钱全白白扔出去吧？亏钱可以理解，你这么大排场、这么多人员，一时半会盈利确实很难，但如果总是免费，从不考虑收费，将来怎么维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