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章 温暖的期待
对面雇佣军舰队的“鹰”式攻击阵型，已经初具雏形，处于蓄势待攻的状态。 雇佣军军全体气势可以用澎湃来形容，“鹰”式阵型在太空中展开，以重装巡洋舰做为无坚不摧的“鹰”嘴，以机动力和火力皆强悍的驱逐舰做为随时可以扑杀对手的双翼，以母舰随时可以出动的铺天盖地的星空战机做为利爪，就像是一只翱翔于九天之上的鲲鹏，无可匹敌。 其壮阔的观感给雇佣军军带来了冲霄的士气。重型舰，轻型舰，一艘艘，一排排，一列列，错落有致依照某种构阵规则排列起来，就这样形成了排山倒海，摧枯拉朽的气势。 当这股气势以某种机械的，死亡的冰寒姿态阵势向前推进的时候，所有他们面前的对手都能感受到那股滔天杀气。 这是装备与气势的结合，就像是古代冷兵器时代两军对阵，对手的重装骑兵已经坐上披甲的马匹，狠狠拉下钢铁面罩，催动战马，阵列缓缓移行。 而陈列于这些重骑兵之前的步兵呢？能做什么？恐怕唯有握紧手里的盾牌，你靠着我我依着你，形成足够严密的战阵，企图抱团来守住对手排山倒海的攻击。 可最后的结局呢？能在这样的战斗中抵御住对手攻击的，纵观人类战争史，不会过百，而能守住并战而胜之的，不过十指之数。 在如此恶劣形势下的人们，会成为那不多的比例中的一份子吗？ 没人能告诉他们答案，或许只有他们自己的心。 联合舰队各编队队长，各主力舰舰长看到这一幕，每一个人疲惫的面容上，都露出了一抹苦笑。 当初想过作战会很艰难，会困乏会绝望会死，但没有想到真正的落日峡通道之战，会艰难到这样的地步。 对手，直接在两次试探性进攻后，就摆出了决死一战的阵型。而他们先前所有讨论的利用自己星舰数量多的优势和敌军缠斗的所有战术，全部化作无用功。 可是，整个联合舰队200余艘星舰已经只有一艘重型巡洋舰，他能抵挡得住对手9艘重型巡洋舰的炮火吗？会不会连一轮炮火都撑不住就会被打成漫天的烟火？对星舰性能很熟悉的各舰舰长知道，这个可能性高于百分之九十九。 “司令官，雇佣军势大，我方伤亡惨重，我部大队可作战舰尚存五艘，不足三分之一，我带来的程家商联武装护卫舰队仅就本舰尚存，数千陵夷星儿郎尽丧于星空，我已经无颜去见家乡父老。楚山丘那个混蛋已经有十分钟没和我斗嘴了，他的座舰先前已经中了好几炮，估计他已经先走一步了。呵呵，估计他狗日的临走之前还在担心他一个儿子斗不过老子两个儿子，而如果老子还能活到战后，他在下面也睡不安稳。”先前已经战过一场的程家家主再度出现在屏幕上，脸上带着几分轻松或者是叫做释然的东西。 “那，就让我满足那个和我斗了二十年的混蛋的心愿一回，陪他死在这里吧！我舰剩余三千陵夷星儿郎愿意做为我舰队之锋，抵挡敌军第一波攻击！” 一个面貌温和，相貌平凡的男子从光屏看过来，面对着唐浪，目光中充满敬意，“我姚远本以为我的人生自此已经定格，因得罪上司以少校副舰长的身份从军中退伍，心中充满不甘，表面上是一家老兵酒吧的老板，实质上却成为那个星球上最大武装走私的头头，不是因为金钱，而是因为心中的那丝不甘心，但心里从未踏实过，或许开那间小小的酒吧，可以经常看到那些老兵战友们，我的心才会有片刻的宁静。 从我选择离开，率领着我的星舰和弟兄们追随您来到这里，我就知道，我终究还是一名西南联邦之兵，不管有些人曾经如何薄待于我，这片星空，是我的祖国。如今，我姚远将重新走上战场了，今天，我将率我的兄弟们，就在这里参战。我不知道后世的人会怎么来看待今日的战争，我们是将成为英雄，还是无人问津！ 但我知道，在我身后，就是我必须守护的故土，倾慕过我的姑娘，还在酒吧等我。今天，我是战士，不是站着就是死去。在我还站着的那一刻，如果让敌人越过我一步踏入后面的国土，这就是耻辱！ 我愿率我舰为舰队之锋！请司令官准许！” “我“于谦”号全体申请做为舰队之锋！” “我“李定国”号愿做舰队之锋！” 。。。。。。 一个个舰长站了出来，向唐浪申请舰队最前的位置。 虽然他们都知道，当敌军开始攻击时，位于第一列的星舰必然成为全舰队的盾牌，他们的结局，必然是成为战场上的第一波牺牲品。敌方凶猛的炮火，绝对不会给他们还有被替换回本阵的机会。 但他们依然站出来申请。 “司令官，请下命令吧！” 唐浪的目光从屏幕上一个个露出身形的队长、舰长们身上滑过，心潮澎湃。 说实话，从他本人而言，除了指挥过一些机甲部队作战，从未有过如此指挥大规模舰队作战的经验，他更多的是出于一种对于战争的本能以及吸取姜诚、沈成峰等经验丰富将领的意见，才算是将战况维系至此。 可以说，先前发生的并不算得时间有多长的大规模舰队作战，对于他来说，是他不算长的人生中最艰难也是最为残酷的一次训练，他若不快速提高快速成长，代价就是战友不断的死去。不管是他认识的，或是不认识的，只要是和他并肩的，都将战死在这片星空。 残酷吗？是很残酷，但这就是战争。 战争，不会给你慢慢提高的机会，它会用最为淋漓的鲜血做为你考核不合格的分数。 太空作战有太多缜密的安排和严格遵守的定律，大规模集群作战，对一个舰群的指挥，配合，补给，支援各方面的要求，都十分苛刻，光是排列成阵势不崩散，就殊为不易，更别提利用阵势进行灵活的攻击防守袭扰。尤其是在炮火连天能晃花人的眼瞳之下，舰群维持稳定整齐划一进退就很难，更别提要进行高强度的作战。一个指挥官面临的课题永远是宏伟的。 能够指挥十艘星舰作战和指挥一百艘星舰作战所面临的问题也是不尽相同且更为复杂的。这里的所有人都因为唐浪于大梁星的惊艳而聚集在一起，但所有人都忽略了唐浪是否拥有可以指挥这么庞大舰群的作战能力？ 或许这方面有一些老成持重的舰长们想过，但唐浪做为独立舰队司令官，他的军衔和职权，没有人可以取唐浪而代之。 事实上，唐浪的临战指挥，也是让这些部分舰长打消了疑虑。他能够当机立断的结成铁桶阵型对抗雇佣军舰队的袭扰，也能在适当的时候指挥部队出击，还能不被冲昏头脑见好就收的决断。这些闪光点，以及那来自不死鸟超卓的中央智脑系统，让整个舰群发挥了异乎寻常的实力。 而现在，这些舰长们就用自己的勇敢，给了唐浪一个相当高的分数。 你不废柴，那吾辈当愿效死！ 只有一个足够强大睿智的将军，才可以让属下产生一种我愿意为胜利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的冲动。 勇敢，值得赞许。 但敌人的实力，仍然是不可逾越的一个坎。 他们即将面临，敌人的总攻！ 联合舰队在焦虑，唐浪需要抉择！ 远方已经即将整队完毕的雇佣军舰队其实也并不像他们表面上看起来那般自信，经过两轮攻击受挫，他们的士气，其实也无可避免的低落。 论配合，论战术能力，论火力和防御，纳斯的太空舰队远在这众临时拼凑起来的联合舰队之上。 但是，这一群联合舰队战舰，这一众群体，抱起团来，就是不让他们更进一步，无论雇佣军战舰的攻势多么猛烈，就是无法让他们越过他们舰群的防线。 这让凶威赫赫的雇佣军，都感觉到的一种悚然和棘手的障碍，他们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这些人硬挺到这一刻。对手的战舰明明都是杂牌型号，有不少还是民用星舰改装而来的战舰，现在有很多受到重创，甚至连行动都不便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摆开阵势，但是他们的炮，他们舰身上的武器发射口，永远都对准了他们雇佣军舰队的方向。 他们收起了对西南联邦人的轻视，他们以为这是一个不大的国家，是一个不怎么团结的民族，他们以为自己此次入侵，就算不像曾经的战斗一样轻而易举，也绝不会多么艰难。先前的战斗也证明了这一点。 但是他们发现自己错了，无论是给了他们沉重一击的第9舰队还是眼前这支杂牌军，都用凶狠的拳头和牙齿将他们曾经的不可一世砸进了黑暗星空伸出，现在，他们再没有先前的倨傲和信心，只有一种沉甸甸的压抑。 哪怕就是把面前的这群杂牌军解决了，又能怎样？一群民用船只和半军事舰船构成的舰队，就让他们用出了决战阵型爆发出了十二分的力气，那么，他们再次面对西南联邦正规舰队时，会不会被打出翔来？ 这个可能性在超过百分之九十五的雇佣军心中，已经是一个被确定了的答案。 “舰长，听说您和唐浪司令官曾经在拉菲星上并肩作战过！能不能说一下他是怎样的一个人？要知道，在昨天之前我们可没听说过联邦还有这样一位胜利勋章获得者，一位如此年轻的将官！”看着远方的乌云摧城般集结的雇佣军舰队，有人强自压下心中的恐惧，问端坐于舰桥上指挥席上的叶小舟。 其实，他不过是想通过唐浪的简历和过往来克服自己心中的恐惧。因为，外面的舰队，是的，那些成百艘，从这片星域各个地方集中汇集起来的战舰，构成了庞大的钢铁阵容，他们在战斗，无数人的生命，命运，形成一道道线条，此刻牵线主导这一切的，就是个年轻的男子。 他们选择了他，那么只有相信他，相信他可以带着他们走向胜利，这是普通官兵最真实的想法。 “是的，很荣幸，我在拉菲星上遇见了司令官，那个时候我还只是个小上尉，带着一个机甲排作战，而我曙光军事基地的对手，却是杰彭军中的后起之秀被称之为“名将之花”的宫本刚，他亲率一个全部由9代机甲组成的机甲连，形势之恶劣，远超现在，毕竟现在我们可还是有着数量高于对手的星舰。”叶小舟目中露出回忆。“最后的结果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了，宫本刚麾下全军覆没，仅剩他一人只身而逃，而这一切战果的获得除了我那些力战牺牲的战友外，做出有效战术规划并单机力敌宫本刚的司令官居功至伟！” 首次听到唐浪履历的官兵们集体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可能设想过自己的司令官有多炸天，但听到叶小舟如此说之后，依旧震撼。宫本刚可是号称高级一级机甲师，在星空名将排行榜里也是排名前列的人物，在单机操控上能被抵挡不说，在战术上竟然也棋差一着？ “正因为我了解他，所以收到他的召集令，我就来了，我相信他，一定可以带领我们走向另一次辉煌的胜利。”叶小舟遥望着远方舰群里的不死鸟号，面容坚定。“在国家和民族危难之际，总要有那么一两个人，是该这么脱颖而出，立于这时代的。。。。。。” “是的，我们一定可以胜利！因为我们有一个胜利勋章获得者的司令官。” 受到鼓励的官兵们纷纷拉下准备作战的战斗面罩，在公共频道里向自己熟悉的战友们发出告别的信号。 敌人排成重装攻击阵型推进，这就是决战了，战斗打起来，刚才还并肩作战的战友们，很多耳熟能详的人，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了。 “司令官，请下命令吧！” “请下命令吧！” “我的舰炮，已经饥渴难耐了。” “为国而战，虽死无憾！” 。。。。。。。。 越来越多的请缨声，从指挥光幕上传来。 对面的纳斯，是有着将近三十年作战经验的老将，是星空名将排行榜上有数的人物，而现在指挥联合舰队的唐浪，却只是一个在指挥席前身影孑然孤独的青年。 雇佣军军的强大，稍有作战经验的舰长也都看得出来了，很多老成持重的舰长，此时也觉得不公平，不公平在于，以唐浪的年轻，他却要站在那个位置上，去承担，去为整个舰群负责。 所以，程家家主程少宁站了出来，他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帮助这个和他小儿子年龄相当的青年司令官；所以，更多的舰长站了出来，他们最大的目的，只是希望分担那个青年肩膀上担当的压力。 赴死，需要勇气。 因为要帮助别人而赴死，更需要勇气。 唐浪当然懂，曾经在战场上，他的战友为了替他找出潜伏狙击手的位置，拖着一条伤腿，在丛林中狂奔，在自己被对手一枪而中的那一瞬间，唐浪含泪扣动了扳机。 离开军营，离开绿色，离开那片土地，唐浪曾经以为，他也远离了那些一直会住在他心里的那些人。然而现在，眼前这些人们，和他当年的战友，竟是如此的相像。 这个民族，原来从来就不缺乏敢为自己所要守护的东西付出生命的人们，不管时光流转几千年，这是深刻于他们基因里的传承。 传承，从未断绝过。 一只软玉般温凉柔软的手，搭在了唐浪的手背上。 唐浪心头一荡，侧头过来，正好面对明月裳那双翦水秋瞳。 明媚少女轻声道“我们都会好好活着，别忘了，回到昆仑星，我还欠你一杯清茶，你可要让我还给你。” “背债的人，不会赖账，但债主，也不能不讨债啊！” 这或许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情话，但可能是世界上最温暖的期待。 试想一下，两人坐在阳光温暖的天晴河畔，品尝一杯清香四溢的清茶，望着手牵着手可以无虑走在静静天晴河畔的男男女女，那是何等满足的一种心境。 唐浪目光迥然点头，终于下令。 “不死鸟号！前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