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海盗

    以铁壳渔船的航速由马尼拉至泉州四天可达，但是跟随“赫克托耳”风帆船航速便慢了许多，走了七八天还没抵岸。

    船上伙食差，基本就是腌肉蔬菜只有菠菜，吃过了美味的羊肉火锅，莫雷列的味蕾也不大愿意接受硬梆梆的腌肉，陈明峰当然不用说了，他的中国胃很抗拒这些看起来毫无食欲的肉干。每每用餐时间两人都划了小船去渔船大快朵颐一番。

    这一日，艳阳高照，大副老高做了鱼，烧了土豆牛肉，番茄炒蛋，四个人坐在渔船后甲板敞开了肚子吃。

    土豆从美洲传入已经成为欧洲人的主食，但是番茄一直都是当水果食用，莫雷列从来没想过番茄加鸡蛋能碰撞出如此美味，感叹欧洲人不会做菜。

    陈明峰笑道：“所以说，我才希望引进美洲的农作物啊，土豆、番茄、南瓜和花生，上天赐予的食物不可辜负。”

    “没错没错，”莫雷列口中含着牛肉言语含混不清，不住的点头赞同，好不容易吞下口中的食物，信誓旦旦的说道：“下一次我去墨西哥一定多带点作物回来。”说完又叹了口气，“希望这次顺利获得明国允许开设自由贸易区，否则我可能要被总督发送回国了。”

    “放心，我一定尽力协助你。”

    莫雷列说道：“是我尽力协助你，如果你能朝见明国皇帝的话一定要帮助我促成协议。”

    “我？朝见皇帝？”陈明峰摇头说道：“这不可能。我一介平民怎么可能见到明国皇帝？”

    “怎么不可能，王承说明国皇帝接见朝贡使团是惯例，你是首次朝贡很大的机会见到皇帝，”莫雷列沉吟片刻，猛地一拍大腿，叫道：“你不能是平民，你得是王子，帕努瓦斯国的王子。”

    陈明峰扯着嘴角笑了笑，“王子？”

    “没错，你就自称是帕努瓦斯的王子，谁也不会知道，不是吗？”

    “这……不太好吧？”

    自己胡诌一个帕努瓦斯小岛国已经是牛皮吹上天了，再伪装成王子想想也不靠谱啊，再说这个时代的王子什么样行什么礼节，陈明峰根本不清楚啊。

    “没问题的，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真相，你就宣称是帕努瓦斯的王子，极有可能获得明国皇帝的接见，”莫雷列越说越兴奋，“你帮我们拿到和葡萄牙人一样的权利，你要土豆、番茄、南瓜、花生，要什么我都从美洲运过来。想想你一个人垄断明国市场，哦哦，土豆牛肉和番茄鸡蛋，你会赚大钱的，陈。”

    陈明峰微微一笑，跑海商赚大钱他当然渴望，但是靠土豆番茄赚大钱似乎有点困难，郑成功也是靠垄断中国、日本与欧洲的航线贩卖丝绸、瓷器等拳头商品才富可敌国，没听说过贩卖农产品能发家致富的。

    当然，这话陈明峰也不必跟莫雷列细说，正色道：“莫雷列，我需要船，大船，大型西班牙战舰，我还需要火炮，大口径的火炮。”

    “当然，只要你出得起钱。”

    钱，陈明峰现在是没有的，他们三个穿越众的全副家当加起来也只有卖鱼得来的七百八十多两银子，估计也只够买个舰长室外带厕所的。

    不过，钱可以慢慢赚，关键是要达成协议。

    吃着牛肉喝着啤酒，畅享未来美好的愿景，不一会儿从“赫克托耳”号上传来呼喊声，一名军官靠在船舷上大声疾呼“将军发现海盗”。

    “海盗。”莫雷列霍然起身，他得赶紧回舰长室指挥战斗。

    “我去看看，待会儿要是海盗船多，叔，你就驾船先避开，反正我们船快海盗追不上。”陈明峰简单的跟叔叔和老高说了一句，也起身跟随莫雷列跳上小船。

    “你小心点。”陈德水本来想喊住陈明峰，让他别过去，没想到陈明峰头也不回的走了，只得叮嘱了一句。

    陈明峰和莫雷列上了船，身着制服的大副指着右前方说道：“五艘戎克船，小船八九艘。”

    所谓戎克船就是西班牙对中国帆船的统称，这种船使用硬帆，通常是一主帆加船首帆和船尾帆，和西方大战舰相比中国式帆船顺风行驶速度快，相对的面对逆风就速度缓慢了。

    陈明峰顺着军官手指的方向眺望，依稀看见四五艘大帆船向着己方行驶过来，不由得懊恼走得太急忘记拿自己的高倍望远镜了。

    莫雷列接过大副手中的单筒望远镜观察敌情，命令道：“升旗，准备战斗。”

    “升战旗。”

    大副呼喝了一声，一面红色战旗在水手的吆喝声中缓缓上升，迎风飘扬。

    “左舵四十五。”

    “全速航行。”

    随着莫雷列的一声声命令，整艘船彻底激活起来。甲板上人来人往，水手、炮手、陆战队员各司其职。

    两侧炮位在绞绳的牵引下打开炮口，炮手装入各种重量的炮弹推出炮口准备接战。

    五十名陆战队员齐装列队跑步上甲板，分左右两队站立，双手持火枪，腰间悬挂军刀。

    身材高大的冲锋队长抽出军刀高高举起，喝道：“装弹。”

    陆战队员纷纷随身携带的火药弹塞入枪口，准备接舷战。

    随着造船和火炮的发展，英国和荷兰已经逐渐淘汰了陆战队的配置，改为训练水手和炮手应对短兵相接，而西班牙依旧保留着传统的海战模式，保有数量充足的陆战队队员实行接舷战。

    这次出海是商贸性质，并没有满编配置，原本配属一百名的陆战队员莫雷列只带了一半，应付区区海盗足够了，他不认为海盗有登船接舷战的机会。

    莫雷列气定神闲，陈明峰也没在怕，问身旁的王承：“如今倭寇依旧猖獗吗？”

    “不是倭寇，”王承眯着眼摇头，“自隆庆开关以来倭寇已然绝迹，大部海盗都是往来日本的贸易商团，现今海面上势力最大的海商是李旦，李旦从不做海盗的营生，但是和大海盗颜思齐互为表里。”

    李旦这个名字陈明峰倒是听过，知道他是郑成功老爹郑芝龙的老板，不过颜思齐就不大清楚了，于是细细询问。

    现今在海外跑生活最大的族群就是胡建人，王承身为胡建泉州人知道很多不为外人知晓的秘辛，见陈明峰问起，压低声音说道：“说起李旦，此人原本是吕宋首富，被西班牙人觊觎财富，罗织罪名没收了他的财产，发配到船上当苦力，李旦买通船长逃出来而后去了日本，以平户、长崎、泉州三地贸易，是海面上的这个。”说着王承翘着大拇指，脸上流露出掩饰不住的艳羡神情。

    陈明峰一乐，感情你也想当李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