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6章 人生梦一场
齐鱼在睁开眼睛的时候，终于如愿。 冰天雪地，一婴儿在襁褓之中，哇哇大哭。 有一佝偻着身子的老太太，一脸温柔的把她抱起来，叹了口气，自言自语：“你也被全世界背叛了吗？以后，咱们来相依为命。” 襁褓中的婴儿，就是齐鱼。 她所有的记忆都在。 她不哭了，望着眼前久违但慈祥的面容，开心的笑了起来。 她一天天长大。 懂事乖巧。 想用自己的孝顺，来让这老太太感受一下人间的温暖。 可等她长大之后却发现，她错了。 大错特错。 穿越时间空间，回到这里，她成功了。 却没有办法改变命运。 她和黄小鱼不同，黄小鱼的命，不被命运掌控。生来如此，就连身边人的命运，也会受到影响。 她现在还没有炼化无色神痕。 况且回到这个时间点的时候，她还没有得到无色神痕。 她只是凡尘俗世那个普通的姑娘。 命运法则，是凌驾于时间法则和空间法则之上的。 她改变不了任何人的命运。 她参与其中，也只能一遍遍看着该发生的事情发生着。 命运的车轮终于滚的圆整了，来回轮回。 她成了巫族大祭司的唯一弟子，看着巫族大祭司想要毁掉人间，黄小鱼灭掉大祭司。她恨黄小鱼，一怒之下带巫族人入魔域，遇到墨月，遇到天弃公子，遇到李未央，进入太殃山，得无色神痕，然后面对二十亿上位神的杀机，面对三个位面强者的杀机，那个她最不愿意原谅的男人，挡在她身前。 “齐鱼，今日之后，你我再不相欠，永无瓜葛了……” 这句话她用了好几千年听到一次。 无数个几千年之后，耳边来来回回，全是这句话。声音很平静，说话的时候，那男人表情也很平静，眼神之中只有一丝惋惜，一丝解脱。 解脱！ 他真的还清了她。 他真的在心中认为，两人再无瓜葛。 齐鱼的心，再次痛起来。 她重新轮回了…… 这一次，一切跟原来的都不一样了。 凡尘人间，再也没有黄小鱼的消息。 她觉得自己这一次有可能改变大祭司的命运了。 可是，她发现自己想的太天真了。 大祭司准备多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忽然之间从神农架冒出来一个野小子，一招击杀大祭司，还了人间朗朗乾坤。 那个野小子，跟这一世的黄小鱼性格完全不同。 他张扬跋扈，肆意妄为。 他看见齐鱼，眼睛一亮，说：“姑娘，云鼎山一别，你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今日，我也给你一场造化。” 废话不说，拉着她便破开天界大门，飞升成仙。 没错，眼前的这小子，就是几十年前，在云鼎山，巧合遇到的那个落魄的年轻人。 他为情所困，想一死解脱。 她莫名其妙就亲了他一口，给了他希望。 她得到了什么？ 得到的，却是生命之中最重要的人，被他杀死。 血海深仇，不得不报。 她跟着这个人，谎称自己失忆，一跟就是千年。 千年时间，那份仇恨丝毫没有减少，可千年的相濡以沫，千年的同生共死，早就有情愫暗生，肆意疯长，剪不断理还乱。 她重新审视黄小鱼，发现之前对他的认识太浅薄了。 这个人张扬跋扈不假，但这个人实力强悍，足智多谋，从不做能力范围外的事。 这个人肆意妄为也不假，但这个人有底线，心中有一份善念，立于须弥山之巅，定下三界律令，让魔不敢妄动，妖不敢妄为，阴曹地府厉鬼不敢入阳间。 三界太平，众生有福。 和这些比着，他在仙界泡泡妞，欺负欺负仙帝，简直太微不足道了。 他到底还是出事了。 最亲信的弟子被判，整个大千世界的仙帝一心斩杀，甚至憋了很久不能为非作歹的妖魔鬼怪，也参与了其中。 齐鱼看着他因为炼丹，已经身受重伤，还被诸天围住的时候，很开心。 自己没办法杀他，这个祸害，终究还是要死了。 可在最后关头，她终究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冲上去，替他挡下了所有的杀机。 她有一串手链。 黄小鱼送的。 那手链是从一个秘境里得来的，没什么威力，但很漂亮。 谁都没有想到，那个手链，竟然和时光之眼有同样的效用，穿越时空。 她原本想和黄小鱼一起死的。 但那手链，光芒璀璨，把她和黄小鱼，送回了千年之前。 齐鱼困在这里。 一遍又一遍，经历两种人生。 每多经历一次，她心中便多一丝疼痛。 那两世经历，一世让她心中生爱，一世让她愧疚难当。 她终究在某一世成为婴儿的那一刻，哇哇啼哭，眼泪直流。 即便被大祭司抱进温暖的怀抱，也不再微笑。 她哭的一塌糊涂，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仿佛要把无数世的轮回，所有的心酸，所有的无奈，所有的一切，都从眼泪之中发泄出来。 她累了…… 她更加悟了…… 她心中叹息，这是最后一世了。 这一世之后，她要回到洪荒神界，回到那片冰天雪地，回到那个男人身边。 她要告诉他：咱们没办法再无瓜葛，咱们之间也许全是怨恨，咱们之间或许美好的记忆很少，但无数世之后，咱们两人，早就已经纠缠不休……直到永远！她希望到永远…… 这一世，她留在大祭司身边，尽全力的孝顺乖巧。 这一世，她去了云鼎山，在山巅那个供游客休息的小茶馆里，看到那个年轻人。 一如不记得多少世之前的第一世。 她无意之间便看到了。 那个男人，拿着水杯，靠窗的作为，左腿搭在右腿上，一只胳膊搭在椅背上，随意而不失优雅。 可忽然之间，就有眼泪从他的眼眶里流出来。 他抬头，与齐鱼四目相对，有些尴尬，微笑道：“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 齐鱼知道！ 这一世，齐鱼真的知道。 她冲上去，坐在他对面。 对，就是冲上去。 因为她知道，晚一点，这男人身边的位子，就会被别的姑娘抢走。就如同未来，她晚了千年，失去了一切。 她目不转睛的望着黄小鱼，迫切而焦急，忐忑而悲伤，欣喜而酸涩…… 五味陈杂，她眼睛通红，两行清泪忍不住流下来。 她有很多话想对这个男人说，却发现一句都说不出口。 黄小鱼很有风度，很有气质，笑了笑，道：“看来是同病相怜，想喝什么，我请吧……” 齐鱼什么都不想喝。 她起身，如同疯了一般，扑进他的怀里，她倾尽了无数世的温柔和思念，无数世的懊悔和愧疚，狠狠的吻在这个男人嘴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