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欺行霸市

    粮食变成了婺州城最大的热点话题，而且还发生了一件怪事。

    主家们竟跑到佃户家，诚心诚意跟那帮苦哈哈借粮，这恐怕是大宋二百多年来头一遭。

    还不是因为官府逼太紧，城内的大户，凑够粮食的基本没有，这会儿都在东拼西凑，也有准备出去买的。

    买粮，只有一个去处，那就是赵家。

    郝掌柜郝在赵家碰了一鼻子灰，狗急跳墙，也顾不上赵宸恶少的手段了，跟各家各户说赵宸唯利是图，囤积居奇，待价而沽。至于他自己因算计和威胁而得罪赵宸的事情，则被他华丽的省略掉了。

    如此一来，在各家眼里，本就臭名昭著的赵宸更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韩隆跃等了足足一个时辰，总算是把出去办事的下人给等了回来。

    “老爷，没办法，已经让郝掌柜去跟赵家大少说了，他死活不同意卖粮。他是想捂着粮食等涨价，好狠狠地赚上一笔。”

    韩隆跃脸都绿了，怒视着韩邵琦，恨铁不成钢的骂道：“都是你！要不是你这个小兔崽子，咱韩家能到这地步？”

    韩邵琦委屈巴巴的样子早已不见，很不服气地争辩道：“他不卖？咱还不想买呢！咱可以去外地调啊！或者，让州府的人去施压，就不信这小子还敢跟官府作对不成？”

    一听这话，韩隆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知道什么！现在，整个江南都在调粮！”

    韩隆跃气呼呼的说道：“这可不是以前那会儿，关中粮仓并不在我大宋手中，大宋的粮食只能从江南鱼米之乡调！一旦开战，朝廷在全国范围内征收粮食，江南的粮食必会腾贵。哼！这才几天工夫，你们就能把粮食卖给一个人，你们都没脑子吗！就不知道想深一点？就算他赵宸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纨绔子弟，可赵家全都是酒囊饭袋吗？”

    下人被骂的一脸纠结，小心翼翼的请示道：“老爷，要不咱就按照二公子所说的，去跟官府打招呼？”

    韩隆跃摇了摇头，道：“他赵家到底也是皇亲国戚，平时官府都不敢招惹，若是他一纸诉状告到临安去，朝廷肯定会过问，到时候……唉……不过这会儿也只能去州府那边看看，若官府不出面的话，这粮食咱怕是凑不到了。”

    被赵宸坑得差点被老爹给骂死，韩邵琦越想越来气，“这小子倒是很有胆子，居然敢不卖粮食，他怎么会知道朝廷要打仗？难道他有千里眼顺风耳？”

    韩隆跃要被这个儿子气疯了，劈头骂道：“你个兔崽子，还有脸说旁人！看看你自己做得这些蠢事！原本咱家缺的粮食并不多，事后粮食还会退回一半来。这下倒好，连应允官府的粮食都没凑够，这要是被问下来，怎么收场？真是被你个兔崽子给气死了！”

    韩隆跃说到激动处，一阵剧烈的咳嗽。

    韩邵琦连忙给韩隆跃又是拍背又是顺气，沉声说道：“既然父亲不能解决，那儿子去解决。哼！敬酒不吃吃罚酒，也该让他知道跟咱们过不去的后果！”

    丢下这话，韩邵琦也不等韩隆跃点头，气冲冲出门去了。

    看着韩隆跃脸色煞白，下人显得很紧张，颤颤巍巍说道：“老爷，二公子这怕是要去惹事啊！”

    这一刻，韩隆跃反倒是冷静下来了。

    他看着儿子消失的方向，淡淡的说道：“让他先去试探一下深浅也好。赵家虽然是皇亲国戚，但到底没落了。若实在不行的话，用一些非常的手段，逼迫他们卖粮也是可以的！”

    说着，韩隆跃脸上露出凶狠之色。

    既然是赵家，总归还是要给些面子的，若是有的商量，那还好说，若是欺人太甚，也就怪不得我们用强了，我们也是被朝廷给逼的。

    有的人自诩聪明，把别人当傻子，以为自己的伎俩，别人就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

    可赵宸让他们失望了。

    他不知从哪联系到了上下九流的江湖帮派，从他们那雇了不少好手过来镇场子。这些人可是实打实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最大的特长就是约架干仗。

    “少爷，您放心，咱们这里可算是固若金汤，就算是军队来了，也能给挡回去！”

    赵全望着米铺的粮仓，简直如同望着金山银山一样，他心里别提有多美了。

    看赵全膨胀的样子，赵宸一脸鄙视：“别说是军队，就是来一群衙差也不好对付。但今天少爷我可先把话说清楚，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也没用，该挡还是要挡！生死存亡，就这一着了！”

    翌日清早，赵家米铺果然聚拢了很多人。

    双方剑拔弩张，近乎是要干架，就差有个人先动手了。

    赵宸过来时，韩邵琦和他的一群手下已经在嚷嚷着要放火烧了赵家铺子。而且，他还义愤填膺地对众人诉说着赵家如何欺行霸市，导致市面上无粮可买。

    不明真相的群众信以为真，纷纷过来围观抗议。

    “这赵家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赵家大少不学无术，得到他爹的授意，把全城的粮食都聚拢起来，就是为了抬高物价！”

    “如今正是蒙古鞑子南侵的时候，他这么做简直是要我大宋百姓活活饿死！官府一日不将赵家的粮食查封，本人一日就不走，一定要让官府给个说法……”

    “对！让赵家放粮，不放粮就抢！法不责众，到时候官府也不敢追究到咱们身上！”

    ……

    赵家米铺门前乱成了一锅粥，抗议的声音此起彼伏，围观的人越聚越多。

    心地善良的老百姓是最容易上当受骗的，很快他们的情绪就被这些别有用心之人给煽动起来，一个个群情激奋。众人看热闹不怕事大，就等着有人带头，合计着到时候多抢一点，不抢白不抢。

    赵宸老远看着，嘴上不由浮现出冷笑。

    这群人，还学会蹬鼻子上脸了！不过能不能想点新奇的招数，这招也太小儿科了，一点都不好玩。

    就在赵宸出现到赵家米铺门口时，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就是他，他就是那个囤积居奇，欺行霸市，让大家伙儿吃不上饭的赵大少！”

    “打死他！让他放粮！不放粮就放火了……”

    人群中有不嫌事大的，大声嚷嚷着，在他的挑唆之下，百姓群情激奋，一个个都好像打了鸡血一样。

    唉，你们这样好吗，弄得我就跟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资本家似的，我赵宸可愧不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