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暗流
十月十三日，周一。 入秋了，早上雾蒙蒙的。 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附近的一个社区，维吉妮亚和琳达租住的别墅早早的传出了人类活动的响动。 眼下时间才刚过六点，被吵醒的维吉妮亚红着眼，穿着睡衣走出卧室，正好看到琳达端着一杯热咖啡从厨房出来，走向客厅。 客厅的沙发和矮几上散落着许多文件和图表，琳达小心翼翼的走入其中，为咖啡杯腾出一点空间后，自己一屁股坐了下来。 那些资料全是琳达为了竞选学校本科生协会的理事而准备的。 今天琳达要参加一个候选人演讲会。 “琳达，起得这么早？” 维吉妮亚来到客厅，毫无顾忌的伸了个懒腰，将婀娜的身材展露出来，然后边做起了放松运动边招呼道。 琳达眼都不抬，喝了一口咖啡后把杯子放到矮几上，随口回道：“演讲稿我总觉得有哪里没写好，放心不下，就起来了。” 维吉妮亚一边做着体前屈的动作，一边说：“你这是太紧张了，昨天我们一起准备到一点，该想到的都已经想到了。” “我觉得你最好过来和我一起做做运动，然后好好的洗个澡，吃点东西，化点淡妆，这样你成功的概率还能加上一点。” 琳达闻言抬起头，不悦道：“化妆？用美色去讨好大众吗？” 维吉妮亚成功的在直立弯腰状态下让指尖碰到了脚尖，便直起身，朝琳达微微摇头，辩解道：“琳达，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当然，良好的形象确实有助力于得到大众的支持，这是无法否认的，不是吗？琳达！” 琳达张了张嘴，正要说话时，一个声音从楼梯上传来。 “维吉妮亚，你说的很对！我支持你！琳达，你就别觉得别扭了，这个世界是男人的世界，作为女人，我们在争取属于我们的那一部分权力时，任何能增加成功率的手段都是允许的。” 说话的人是一个穿着粉色吊带睡裙的女人，身材高挑，肤白貌美，有着一头淡金色的长发，棕眼大而明亮，睫毛修长，一眨一眨煞是好看。 她叫伊丽莎白·钱伯斯，也是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学生，今年二十一岁，比维吉妮亚和琳达都要大。伊丽莎白是今年暑假住进这间别墅，成为两人室友的，她是琳达的直系学姐。 伊丽莎白一个小跳从楼梯上下来，睡裙飘起，裙底的风景一闪而过。不过，这个房间里都是女人，也就无所谓走光不走光了。她走到琳达旁边，双臂横在胸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琳达，说：“琳达，听话，演讲资料我相信你早记得滚瓜烂熟了，再看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现在，去浴室，洗好后回房间，我帮你化妆。” 见琳达没有动静，伊丽莎白眉头一挑，道：“还是说，你想让我进浴室帮你吗？” 琳达俏脸一红，啐了一口，道：“伊丽莎白，你个女流氓！” 说着她把沙发和矮几上的文稿收起，显然是准备听从两人的建议了。 伊丽莎白面露微笑，接着在琳达香肩上拍了一下，说：“行了，这些东西我来，你赶紧的。” 琳达也不和伊丽莎白客气，朝她笑了笑后，走到维吉妮亚身边，和她一起做起了运动。 半个小时后，洗漱完毕的琳达坐在梳妆台前，伊丽莎白一边数落她虽然天生丽质，却不懂得怎么保养自己，一边拿着粉底给她化妆。 化妆这门技术，琳达确实懂得不多，她平常也不怎么用化妆品。理科成绩很好的她知道化妆品都是由哪些成分组成的，知道这些东西虽然可以让相貌看起来好看一点，但对皮肤并没有想像当中的那么友好。 不过，今天情况特殊，琳达也就任由伊丽莎白在自己脸上“施工”了。 虽然她打心里觉得有些反感，但作为一个理性多于感性的女生，琳达还是忍耐住了不快。 又是半个小时后，完工的琳达和伊丽莎白走出卧室。维吉妮亚刚刚好弄完了早餐。看着明明变化不大，但感觉却完全不一样了的琳达，维吉妮亚忍不住说道：“哇噢！我已经能想像出当琳达出现在会场进那些男生的表情了！” 伊丽莎白颇为自得的说：“看吧，我说了化妆是一门艺术，可惜你们就是不信！” 琳达在伊丽莎白的腰上推了一下，说：“好啦，知道你厉害……赶紧吃早餐，我们得去学校了。” 伊丽莎白坐到餐桌边，拿起装着牛奶的杯子，说：“来，姐妹们，我们以奶作酒，干一杯，提前预祝琳达成功将男人踩在脚下！” 琳达和维吉妮亚对视一眼，各自拿起了杯子。 “干杯！” 伊丽莎白这个大姐姐各方面都好，就是对女权执着的如入了魔一般。 …… 三人早餐吃得很快，出门时雾气已经开始消散，路面的能见度已经好多了。 “胡安娜，早上好！” 走在最前面的伊丽莎白和早已开车等在路边的胡安娜打了声招呼。胡安娜微笑以对。 “早上好！伊丽莎白小姐，还有，琳达小姐！” 看到琳达时，胡安娜多看了一眼，等两女上车后，她笑着说道：“琳达小姐，你今天真是……光彩夺目。” 琳达看了一眼偷笑的伊丽莎白，然后才说道：“谢谢你的夸奖，胡安娜！” 维吉妮亚因为临时接了一个电话，是最后一个出门的。当她坐上副驾驶后，胡安娜便立刻启动了车子。 汽车以比平常慢了一些的速度驶向学校方向。 后座的琳达和伊丽莎白打闹了一会儿后，突然好奇的问前面的维吉妮亚：“刚刚是谁的电话？” 维吉妮亚还未开口，伊丽莎白便抢先说道：“让我猜一猜，是……那个傻傻的编辑，对不对？” 维吉妮亚瞪了伊丽莎白一眼，说：“虽说你猜对了，可人家并不傻好吧！” 伊丽莎白笑道：“不傻？我可不信，维吉妮亚，你可是知道的，暑假他来和你讨论稿子的那段时间，闹出的笑话可不少，什么磕到脚趾，头撞门之类，几乎每天都来。” 维吉妮亚皱着眉说：“这样也不能说明人家傻啊……最多手脚笨拙了一点而已。” 说到这儿，维吉妮亚似乎回忆起了编辑艾萨克的糗态，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 另一边，埃文和奥黛丽在手工艺术高中门口互相亲吻了脸颊之后，埃文目送着奥黛丽走进了校园。随后埃文才乘车赶往帕萨迪纳。 刚到学校，埃文便在某座教学楼入口被莱顿堵住了。 “嗨，莱……” 埃文招呼只打到一半，莱顿就一脸严肃的抢白道：“埃文，有件事需要你来一下！” “课不用去上，我已经帮你请过假了，对了，这是作业。” 埃文黑着脸接过莱顿递过来的一页纸，一边收入背包里一边问道：“什么事，这么急？课都不让我上。” 莱顿示意埃文边走边说。 几分钟后，当两人来到实验室时，莱顿已经事情的全部告诉埃文了。 莱顿之所以这么急，是因为来的人是军方，准确说是前不久才成立的国防部，陪同的还有联邦调查局的人。 这些人找上埃文等人，目的正是晶体管。他们对于晶体管的重要性做过评估，认为其具有极高的价值，特别是军事上的用途，如果该技术泄露，对于国家的安全有可能造成负面的影响，因此他们希望对实验室进行安全上和保密能力上的审查。 说是希望，但实验室其实没有拒绝的余地。 另外，实验室的所有人还需要经过相关部门的审查，以防间谍的渗透。审查通过之后，所有人还需要接受专门的培训。 作为实验室的核心人员，埃文必需在场才行。 解释完之后，莱顿说：“埃文，这些人的态度不怎么好，不过，我建议最好还是答应他们的要求，别和他们起冲突。” “等会儿估计会有一个背景调查，会问很多问题……” “好了，莱顿，这些我心里有数。” 埃文皱着眉，打断了莱顿的话。 二人坐电梯来到实验室所在的楼层。刚出电梯，埃文便看到两个西装大汉分别守在实验室的办公室门口。 莱顿走在前面，表明自己和埃文和身份后，才被允许入内。 推开办公室的大门，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办公室此时人不少，除了几个三年级的本科生要上课没在外，其他实验室的成员都在座。此外，实验室主任华森教授也在。 另有四个身材壮硕，气质凌厉，面孔棱角分明的男子埃文不认识，想来应该就是来自国防部和联邦调查局的人了。 见到埃文，华森教授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四个陌生男子也站了起来。 他们来的突然，已经算是落了教授等人的面子了，但也不好表现的太没有礼貌。 “埃文，你来了。我来介绍一下。”华森教授亲自充当中间人，“这是亚当斯，这是佩罗，他们为国防部工作，这是拉奎尔，这是谢尔曼，他们为联邦调查局工作。” 在华森教授介绍时，四人依次拿出了自己的证件给埃文看了一眼。 “这是埃文·沃伦，沃伦-莱顿实验室的核心人员，晶体管的发明者。他的脑袋是全美国的财富……”介绍埃文时，华森教授的表情十分郑重，“另外，他的父亲是厄尔·沃伦。” “所以……” 四人面上齐齐一僵，片刻后作为主导者的亚当斯主动向埃文伸出手，同时问候道：“你好，沃伦先生。很抱歉给你带来麻烦了。” “不过，还请你理解我们的工作。” 埃文很给面子的和亚当斯握了握手，说：“理解，我当然理解，我父亲也是在为联邦工作。” 放开手后，亚当斯继续说道：“晶体管的重要性已经得到了联邦的认同，因此，为了联邦的安全，防止泄密，我们需要你们配合，进行周密的安全审查。” “这是我们此行的目的，之前我们已经和在座的各位宣布过了，沃伦先生你……” 埃文点头道：“身为联邦公民，我自然会配合。” “那就好……”亚当斯明显松了一口气，他回头看了一眼同伴后，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如这就开始吧。” “我的同事们已经在检查你们的实验室了……”亚当斯注意到这时埃文皱了皱眉头，便补充道：“当然，他们的动作会很小心，绝不会弄坏你们任何东西，我保证。” 埃文点头道：“那就好！” 亚当斯跟着又道：“至于我们这边，开始一个个谈话如何？” 埃文道：“我没有意见，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一个问题。” 亚当斯说：“请问？” 埃文问：“晶体管这项技术是否已经列入保密信息名单了？” 亚当斯迟疑片刻后，回答说：“我不知道。” 埃文转而看向华森教授，问：“主任，你有收到相关消息吗？” 华森教授摇摇头。 埃文疑惑的看着亚当斯四人，道：“既然没有列入名单，为什么我们要被审查呢？” 亚当斯说：“这是命令！我们有正式的文书证明。” 华森教授跟着问道：“谁的命令？” 亚当斯说：“无可奉告！” “好了，闲话少说，我们开始吧。我们准备了一个单独的房间，请叫到的人一个一个进来。” 说完，亚当斯便不再理会教授和埃文的质疑，留下两人后，去了另一个房间。 等亚当斯走后，埃文问道：“教授，他们的身份确认过了？” 华森点了点头，“我问过院长了，回答说是！” “院长知道有这事？为什么没有提前通知我们？他们想审查什么？” 埃文的疑问很快得到了解答。 他是第一个去和亚当斯谈话的人。 “埃文，你认知弗兰克·奥本海默吗？” “你知道他是共产党员吗？” “你有参与相关的活动吗？” 哦！原来如此，麦卡锡还没打出旗号，底下的暗流其实早已经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