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卫锦夫

    古大安家里一切如旧，跟他三年前的记忆一模一样，守卫比以前要多很多，入眼看去，似乎能安排守卫的地方全都有卫兵在守着，这应该都是古林青安排的守卫。

    其实根本用不着安排这么多守卫，真有人能攻到古家的内城里，恐怕这些个守卫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所以，如果不是怕外面的敌人闯进去，那就是怕里面的人跑出来。

    这些并不是古大安的想法，而是庄小楼的。

    依古大安现在的阅历，还没想到这么复杂，他现在满脑子只想到一点，那就是母亲生病了，需要照顾。

    而古林青派这么多守卫在这里，其实还有另一层原因，因为看守一个柔弱的妇人，根本用不着这么严密的守卫。

    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古大安的母亲，并不简单。

    古大安的母亲姓卫，叫卫锦夫。

    在勇者大陆上，知道古大安母亲来历的人，恐怕不超过三个，古林丰当然算一个，还有古大安母亲的一个贴身丫环算一个，另外再有一个的话，恐怕就是古林青。

    古林丰当年征讨昆顿的时候，在幻术园认识了卫锦夫，并把他带回了勇者大陆。

    据说卫家在幻术园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不知道为什么，始终不同意独女卫锦夫和古林丰在一起，在卫锦夫执意带了丫环卫蕊跟着古林丰来到了古家之后，幻术园的整个卫氏家族全都搬走了，一个人都不剩，不知道搬去了哪里。

    古大安的母亲姓卫，这是真的，幻术园真的曾有个卫家，而且神秘的消失了，这也是真的。

    当然，这都只是传说，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真实的情况没人知道，唯有作为当时随着古林丰一起征战的亲弟弟古林青才可能知道些真相。

    甚至古大安从小到大，父母都没有跟他提过这些事，他也从没有想过这些事，古大安知道的事和任何一个营房里的士兵都一样多。

    但庄小楼不一样。

    同样的事件，在不同的人看来却可能得到不同的结论，这就是人和人的不同。

    虽然和古大安在同一个身体里，庄小楼所知道的一切东西都是古大安已经知道的，但把古大安脑子里这些同样的素材和事件放到一起来分析，庄小楼也得到了古大安完全不知道的答案。

    再结合古林青和古大安刚才的对话，虽然不能由此断定古林青是古林丰死亡的原因，但起码与古林青应该是有关联的，或者说古林青应该是知道些不为人知的情况。

    这些分析庄小楼并没有直接告诉古大安，目前为止这些都只能叫推论，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是瞎扯。

    而且古大安的性格及谈吐在这几天里，也有了很大的转变，这是庄小楼没有想到的。

    因为在和古林青的谈话中，古大安并不像自己刚见到他时那样恼怒，冲动，绝望和偏执。

    这也可以理解，任谁在地牢里被折磨了三年都不太可能会比古大安所表现的更好了。

    但有一点是真的有变化，古大安表现的更沉稳了，而在不到十六岁的年龄段里，很少。

    这种变化是否和自己有关系还不确定，但早点儿成熟起来也不是什么坏事。

    进了院子，看到母亲亮关灯的窗户，古大安再次停下了脚步，这一刻，竟有些不敢迈步。

    “伯娘还没休息，我先进去看看。”

    古叶儿看古大安站在院子里不动，嘴里说了一句便往屋里跑去。

    “蕊儿姐姐，我来了……”古叶儿脆声声的在门外喊了一句。

    “嘘，怎么这么晚来了，”屋里卫蕊儿开门嘘了一声，压低着声音对古叶儿说道：“有什么急事么，难不成又忘了拿什么东西。”

    古叶儿站着不动也不说话，拿指头从肩膀往身后指了指。

    卫蕊儿抬头一看，顿时便愣住了，嘴唇哆嗦了半天才喃语道：“大安少爷，真的是大安少爷么。”

    “是我，是我回来了……”古大安快走几步到卫蕊儿跟前，红着眼眶说道：“是我回来了。”

    卫蕊儿扭头看一眼屋里，拿食指放到嘴唇上作噤声状，说道：“小声点儿，夫人看着书睡着了，进屋吧。”

    “夫人在里屋，你自己进去吧，我和叶儿在外屋。”卫蕊儿指了指里屋轻声说道。

    屋里的摆设和三年前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古大安鼻子有些发酸，走到里屋门前，却觉得那门帘有千万斤重，抬手却拨不动。

    母亲和衣斜倚在床上，手半握着书在脸旁边，床头的烛火忽闪了几下又恢复了平稳。

    只三年的时间，看上去母亲却似憔悴了许多。

    古大安拿起旁边的薄毯给母亲披在身上，能在旁边看着母亲安静的入睡，古大安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古大安伸手想把母亲脸旁边的书给拿开，却又怕惊扰了母亲，正犹豫着，母亲突然伸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腕，没有睁眼，嘴里却呢喃着道：“是安儿回来了么？”

    “是安儿回来了。”古大安压到最轻的声音答应着。

    “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给你说的话都忘了么？”母亲像是在说梦话，眼睛仍是没有睁开。

    “快十六了，我长大了，也想你了。”古大安仍然轻声应着母亲的话，他怕不应声时，母亲会突然惊醒，就让这是母亲的一个梦好了。

    古大安感觉到母亲紧抓着自己的手微微抖了抖，接着从母亲的眼角滚落两滴泪，重重的落在书上。

    “母亲……”古大安突然觉得母亲已经醒了，他握住母亲的手，轻声说道：“母亲，安儿真的回来了。”

    母亲也使劲握了握古大安的手，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脸上仍挂着泪。

    “你不该回来的，没有准备好，你也承担不了。”

    “准备什么？承担什么？”古大安有些疑惑母亲突然说的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

    “伯娘醒了么？”古叶儿听着屋里有动静，蹦蹦跳跳的掀帘进了里屋。

    “你不是安儿，林丰说了会带安儿回来的，他们会一起回来，你不要再来了，别拉着我，你不是安儿……”母亲甩开古大安的手，躺到床上拽着毯子又闭眼睡去。

    古大安皱皱眉头看着又躺下的母亲，心里有些酸痛。

    刚刚母亲还好像很清醒，突然就有些糊涂了，这让古大安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先出去吧，夫人睡一觉就会好点儿。”卫蕊儿也跟着进了屋对古大安说道：“叶儿知道，夫人一向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