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天行扰乱
叶澜见陆峻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脸上隐有沉痛愤懑之色,不禁心中有些疑惑,却不追问,静等陆峻述说,只听陆峻轻叹一声,抬头问道:“少主,你可听说过天行教的名头么?” 叶澜听他提起天行教,心中一凛,缓缓点了点头。陆峻续道:“这天行教位列北疆正道十二大派,更是天宁国修真第一大宗,天行教教众极多,却不似其余宗派一般靠收徒传艺发扬宗门,而是广收天下无门无派的修士入教。因此教中鱼龙混杂,难免有些良莠不齐……” 叶澜想起昨日在那不知名小镇上的遭遇,插口问道:“我昨天在一家小店碰到两个天行教的人去收银子,不知咱们叶香居是否也要向他们天行教上供交钱?” 陆峻一怔,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杜长显接口道:“老陆的生意这些年被人打压,茶叶卖得不远,不知外面的境况,天行教只敢在一些小市镇上坐地收钱,在稍大一些的城池,便忌着圣上的威严,不敢那般明目张胆,在这天子脚下的宁都城,更是不敢胡作非为。” 叶澜点了点头,暗道:“怪不得!永济城是西南大城,虽远离京师,天行教却也不敢在那里作恶,当地商贩不受天行教欺压,因此那卖鞋小贩丝毫不怕修士。昨日那小市镇虽离宁都只四万里,但因镇子太小,少了皇家管束,这才由着天行教在那儿作威作福。” 陆峻见叶澜不再发问,清咳一声道:“咱们叶香居的酒水和香料在京城稳坐第一把交椅,早在六十余年前便已被列为贡品,咱们的茶叶早年间声名远播,比酒水和香料更早被皇宫相中,京中王公大臣,商贾富户皆是争相购买。后来……,哎!约莫三十年多年前,主人刚回柳叶岛不久,京中一家小茶商的儿子不知从哪里学了几手道法,入了天行教,后来竟一路突破境界,在教中谋了个半大不小的位子。” 叶澜皱眉道:“这人可是借着天行教的势力,打压其它茶庄,扰乱别人的生意么?” 陆峻摇头道:“那倒没有,那茶商见儿子修为有成,便求了天行教的允许,将茶庄更名为天行茶庄。这茶庄便算有天行教一股,每年都给天行教一大笔分成。天行教不能在京城坐地收钱,正愁少了进项,两家一拍即合,便花大力气来扶植这天行茶庄。” 叶澜道:“咱们叶香居的茶叶我喝过的,那晴空落雪可好得很哪!这天行茶庄若来公平竞争,想来咱们也不惧于它。” 仇思雨在旁听着,哼了一声,面带不屑之色,愤愤地道:“他们若知道什么是公平,便也不是天行教了!” 陆韬也道:“这天行教以‘替天行道’四字得名,本来是光明正大的宗派,岂知这些年什么人都收,行事越来越不成话,比之凡世武林中一些门派尚且不如……” 叶澜听了陆韬之言,始知天行教这名字的来由,心中暗道:“这天行教行事可和替 天行道这四个字不沾边啊!是了,三叔曾说这世间说一套做一套的伪君子所在多有,倒也没什么稀奇……” 只听陆峻又道:“咱们叶香居的茶叶,不是小老儿夸口,那肯定是不输于人的,只是天行教的人毕竟是修真之士,手眼通天,不是我们凡人能比的。当年那天行茶庄更名不到一年,咱们便接到朝庭的旨意,将咱们叶香居的茶叶移出了贡品之列,转而将天行茶庄的下等货色列为贡茶。城中王公大臣自是以皇家马首是瞻,一时间都转去天行茶庄购买茶叶。我只能看着干着急,一点办法也想不出。这些年下来,咱们这些上好的茶叶却卖不上价钱,打不开销路,自然也就没有多少盈余。哎!小老儿无能,愧对主人重托!” 叶澜见陆峻满脸沮丧,急忙出言安慰。陆峻只顾叹气,不再言语。叶澜思索片刻,问仇海正道:“那天行教的总舵在哪里,可在这宁都城中么?” 仇海正摇头道:“不。天行教的总舵远在南方六十万里的宏州。拒说数百年前天行教的总舵本在宁都,他们教中高手如云,有几个已经到了什么混蛋境……” “是混沌境……” “哦,有几个混沌境的修士,厉害得紧,本事比圣上还要高出不少。这些混沌境修士自恃神通,不尊圣上,以致宁都城中修真之人只知有天行教,不知有皇上。” 叶澜笑道:“那这位皇帝做得可就憋屈得很了。” 仇海正点头道:“可不是么!圣上雄才大略,岂受得了这等窝囊气?终于和天行教大闹了一场。后来说是从天外天来一位老神仙,出面让天行教中凡是修为高过圣上之人尽数撤离京师,才止息了这场纷争。天行教无法,只得将总舵南迁到了宏州城。” 叶澜听到此处,心下好奇,问道:“既然天行教得罪了皇帝,怎得还有这般本事,轻而易举地便将咱们叶香居的茶叶移出了贡品之列?” 仇海正道:“天行教毕竟是正道十二宗之一,势力庞大,圣上得天外天之助一招占先,却也不好逼迫太过,总要给他们留上三分面子。因此,天行教在宁都势力虽远不如过往,却仍说得上根深蒂固,触角所及,把持各行。幸好他们暂时还没做酒水和香料生意,要不然,我和老杜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陆峻叹息一声,向叶澜拱一拱手,说道:“少主,此事小老儿实无善策,一直在等主人归来定夺,现下少主来了也是一样,还请您给拿个主意。” 叶澜脸一红,干笑道:“我小小年纪,什么也不懂,又能拿得出什么主意?生意上的事我还要好好向几位叔叔学呢。天行教这回事,我看咱们着急也是无用,只好走一步算一步,慢慢看看有无转机。” 三位当家都说不敢,又与叶澜闲谈一阵,便都起身告辞。其后叶澜便留在叶香居中,跟着仇海正等人学习经营之道,整日里迎来送 往,结交达官显贵,豪门商贾。他于经商一道并无太多兴趣天份,仇海正等人让他抛头露面也只是为不负叶伦所托,尽心教导他经营而已,见他志不在此,也就不加强求,并不指望他料理什么日常事务。如此一年半时光弹指而过,叶澜虽于商道仍不在行,但一年多来应酬往来,于人情事故倒是大有长进,不再是以往毛头小子模样。 这一年半之中,陆峻借叶澜之助,尽心尽力的打开茶叶的局面,欲使叶香居的茶叶重回贡品之列。岂料银子流水价使将出去,连叶澜手中的延寿丹、驻颜丹也送出去了三颗,却仍是无法打破僵局。 陆峻见事情没有进展,不免大是灰心,整日里愁眉不展。叶澜对此却并不十分在意,屡次出言规劝陆峻,陆峻仍是少有笑颜。 这一年半之中,叶澜没有应酬之时便常与仇思雨、陆韬和杜元枫三名年青人一起厮混,什么斗鸡走狗,饮酒猜拳,种种纨绔子弟的行径无所不干,只差没有当街调戏良家妇女。 仇思雨等人初始对叶澜尚有三分敬怕,但一起混得久了,便都发觉叶澜生性随和,即没有半分少主的架子,亦没有一丝修真高手的莫测高深,便都和他去了生分,除了口中还称他为少主,平日言行之中,对他已无半点恭敬。若不是头上有三个老头子管着,只怕早就和叶澜拜了把子。 三人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陆韬和杜元枫虽已成家,却仍不时拈花惹草,仇思雨尚未成亲,却也是窑子里的常客。三人去勾栏玩耍之时,自免不了要拉上叶澜。只是叶澜想起当年在玉虹城倚翠楼中的一场苦战,便推说自己每日晚上要练功修行,从未随三人去过。三人不能拉着这位少主一起去寻花问柳,一直深以为憾。 三人之中,仇思雨和杜元枫都生性好武,尤其是仇思雨,剑法上造诣还颇为不低。三人即与叶澜相熟,便免不了求他传授一些道法。叶澜不好推托,便教了两人一些柳叶岛的入门口诀。两人如获至宝,可苦修数月,竟无半分进展,不由大是懊恼。 叶澜却知修道最重资质,凡人之中,能修道者万中无一。修士之子女大都可以修道,但若修士与凡人成亲,所生子女却有半数无法修道。这也是天下修真门阀多大都禁止仙凡通婚的原因之一。 叶澜所识凡人之中,只宝珠从凡人而踏上修真正途,宝珠根骨本已极佳,却仍需计回以灵丹提升资质方能修道。叶澜为那枚灵丹付给了计回一千枚晶币,当初还暗骂计回黑心,如今想来,计回那丹药实在是卖得有些便宜了。 叶澜见仇思雨和杜元枫修道无成,便如实告诉二人不可再强行修炼,否则有害无益。柳叶岛子弟自幼修习凡俗武功,叶澜武功本高,见两人修道不成,便传了两人几路拳法剑法。仇思雨得叶澜传授了回风拂柳剑,剑法大进,心中甚是得意,便不再以不能修道为意。